等贺少启再来学校,便不再和萨拉说话,在教室迎面遇见,也是直接视而不见和她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离开,放学也不再和她一起回家。
萨拉知道贺少启在主动疏离她,在生她的气。
当时她心底特别特别难过,毕竟她把贺少启当成了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朋友,她不想失去他。
所以她在学校主动找贺少启道歉,有错就承认,保证下次不再犯,想着朋友之间没有隔夜仇,不能有隔阂,有问题就立马解决,完事大家还是好朋友。
然而贺少启用来打发她的话永远都是一个字--“嗯”“不”,极其言简意赅,而且打发她的话还都是在教室周围有人的时候才会对萨拉说,出了教室他就翻脸不认人,直接不理她。
第一天,萨拉心想,你生我气不高兴是我的错,不想和我说话也在情理之中,我道歉后给你时间冷静冷静,让你先消消气,之后关系就慢慢和好了,在这个过渡期你可以给我甩脸色,毕竟是我有错在先,我不生气。
第二天,贺少启还是不搭理她,萨拉心想:差不多行了吧,再天大的事,气也该消了吧。
第三天,贺少启还是把她当做一坨空气,萨拉心想:这还有完没完啦?我就算犯了死罪,也有上诉伸冤的机会,你不能直接把我判死刑啊。
第四天,萨拉受挫,又碰一鼻子灰,几次三番旁敲侧击地试图引起话题都以失败告终,在心里愤愤不平地想,“多说一句话是能闪了舌头还是咋滴!我都道过歉了,还想怎么样,一个大男生,怎么心眼比针头还小。”
萨拉也是有脾气的,热脸贴过冷屁股后,再让她主动凑上去,觉得掉面子,有损尊严。
于是便把贺少启对她的单方面冷战扩展成了双方面冷战。
俩人好几天谁也没搭理谁,开始了一场漫长的冷战。
萨莱进入高三阶段,学业繁重,有时间也是陪女朋友玩,没注意贺少启和萨拉之间的问题。
卞缇夏和姜维诺也是在萨拉决定和贺少启双方面冷战后的第二天,才察觉到两人气氛不对。
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时,卞缇夏问萨拉,萨拉才义愤填膺的说出缘由,说的自个儿那叫一个委屈啊。
卞缇夏看着萨拉那张又拽又臭又抓狂的脸,对这件事的对错心里跟明镜似的,忍不住对萨拉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啊,以后多少也长点心吧!要是我是贺少启,我也和你绝交。”
萨拉这半个月的心情糟糕透了,心里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她承认自己有错在先,但自己罪不至死,总想办法给自己减轻罪责,“不至于吧,我都对他道过谦了。”
卞缇夏用筷子敲着萨拉的餐盘,像一个判官似的振振有词道:“这不是道歉不道歉的事,而是你不仗义,出卖朋友。”
萨拉嘟囔一句:“我当时也是被逼的,我要是提前知道郑美京约我是为了贺少启,我当时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她……”
卞缇夏特别犀利地回复她:“甭给自己找开脱的理由,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没有早知道,你要是不想走,郑美京能把你怎么样?她会吃了你?还是你打不过她?”
萨拉低着头,戳着餐盘里的大米饭,嗓音闷闷的说:“我不知道当时哪根筋不对,听了郑美京的话就走了。”
“你这是犯了原则性上的错。”卞缇夏一句话给萨拉定下罪。
“那怎么办?”萨拉唉声叹气道:“贺少启要和我绝交了,以后我找谁抄作业啊。”
卞缇夏问萨拉:“郑美京真的和贺少启在交往?”
萨拉说:“嗯。”
卞缇夏又问:“贺少启亲口承认了?”
萨拉说:“我没敢提这茬儿。”
实际上是她一在贺少启面前提起游乐园,贺少启的脸立刻就罩上一层冰霜,冷冷的眼刀嗖嗖朝她射过来,她连游乐园都不敢提,哪儿还敢问别的,问了不得被贺少启当场大卸八块啊。
卞缇夏给萨拉出了个馊主意,说:“贺少启这个肥水不能流到外人田里,郑美京那个小贱人敢利用你把贺少启搞到手,还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你就要想办法把他从郑美京手里抢回来,你和贺少启做不成兄弟,就做他女朋友,反正你们两家就住对门,你挖郑美京墙脚也更方便。”
萨拉一脸为难的表情,说:“可是自从那天我把贺少启带出去,没把他带回来,贺少启就换地方住了,没有再回我们那个小区过。”
卞缇夏摸着下巴,眯着眼睛思考道:“那……这就有点难办了……”
埋头吃饭的姜维诺听着她们俩说着说着就跑题了,不想怎么道歉才能得到贺少启的原谅,变成怎么和郑美京抢男朋友,抬起头,推了推眼镜,问两人一个问题:“你们觉得贺少启是那种很轻浮,只要有女生示好,他就会心动,就会和女朋友分手的渣男吗?”
卞缇夏和萨拉闻言皆是一愣,然后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姜维诺说:“你们俩别想一些乱七八糟的歪主意,本来只要诚心诚意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情,再被你们搞复杂就更加麻烦。”
萨拉苦恼的说:“可是贺少启现在根本就不搭理我,我都和他道过谦了。”
姜维诺说:“那肯定是你诚意不够,你要是诚意够了,贺少启肯定会原谅你。”
萨拉问:“那要怎么样才能让贺少启看到我的诚意呢?”
这个问题把姜维诺问住了,他皱着眉想了一会说:“要不给他写一封道歉信,再送个道歉礼物吧。”
卞缇夏说:“写道歉信还不如发短信来得快。”
姜维诺说:“手写的有诚意,有时候有些话当面想不起来,或者说不出口,都可以总结在一起用文字表达。”
萨拉默默的点点头,陷入沉思中。
卞缇夏说:“老套。”
姜维诺说:“诚意最重要。”
卞缇夏不知看到了谁,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灵机一动,拍着桌子有几分激动的说:“我想到一个老套的好主意。”
沉思中的萨拉被卞缇夏的动作吓得一激灵,她把目光移到卞缇夏脸上,问:“什么好主意?”
姜维诺将信将疑的看着卞缇夏。
卞缇夏说:“咱们可以给贺少启叠九百九十九个幸运星,萨拉在每个星星纸上都写一个对不起。”
姜维诺点头赞同:“这个办法不错,这样道歉和礼物就都有了,不过我们帮萨拉叠星星不能在教室里让贺少启看到,要不然就显不出她的诚意了。”
卞缇夏拍拍姜维诺的肩膀:“考虑的很全面,咱俩果然是萨拉的智囊团。”
“行!”萨拉一拍桌子,眼神里溢出淡淡的精光,“就这么干,叠星星!”
有了办法,萨拉就开始付出行动。
吃完午饭就去校园超市买了叠星星用的纸。
她买的还不是那种普通便宜星星纸,而是下血本,买最好的夜光星星纸,一口气买了一万张。
她不要叠九百九十九个,嫌太少配不上自己牌面,打算叠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幸运星送给贺少启。
卞缇夏在萨拉付款时,对她发出灵魂质问:“你这是想为难谁啊?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幸运星,你知道要叠多长时间吗?”
萨拉觉得没多少,才一袋子而已,而且也不沉,完全不把这点任务量放眼里,自信满满的说:“咱仨,我看也就一个礼拜吧。”
卞缇夏对天翻了个白眼,说:“我和诺诺就算上课不停的帮你叠,一个月也完不成这任务量!九百九十九个就够了!”
萨拉大手一挥,丝毫不听卞缇夏的劝告,掏钱结账:“没事,我对咱仨有信心。”
下午第一节课,萨拉趴在课桌上不画乌龟,不记笔记,更不听老师讲课,开始认认真真的在星星纸上写道歉的话。
一节课下来,萨拉发现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低估了数量。
写了整整一节课,手都写酸了,脑细胞都要用完了,才写了一小把纸条。
她稍微估算了一下,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她每个纸条上都要对贺少启写一句道歉的话,如果只写贺少启对不起这六个字,大约需要十秒钟,一分钟保底十张,一节课可以写四百五十张,从早自习到晚自习,一天上十一节课,保底能写四千九百五十个,就这还不带下课和午休时间,这样的速度,两天就能全部写完。
但是星星纸又很长,她只写这单调的六个字,下面全是空白,自己看着都感觉很敷衍,像复印机在应付自己的诚意。
萨拉为了表示诚意,每个纸条都绞尽脑汁写下不同的一段话,把自己对贺少启想说的话以及对他的祝福全部都写在了星星纸上,诚意十足的同时又加大了难度,几乎每一张星星纸,她都要花一分钟时间去想去写,一节课下来,她连一百个的任务量都完不成。
萨拉看看抽屉里那一大袋子星星纸,才知道工作量有多大。
她想,要是照她现在这个速度写下去,等完成这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幸运星,花都谢了,黄花菜也都凉了,贺少启会不会已经忘了她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