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不困?”萨拉只是很简单的不理解这句话。
睡觉是人类的一种生理现象,它和吃饭喝水一样,充足的睡眠时间可以让身体得到休整,贺少启晚上不睡,早上又和她一起早早起床,装的作息挺规律,他这是想成仙么?
贺少启说:“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算是生理性的失眠还是心理上的原因,几年前在他刚尝到生活的滋味,对未来充满期望的时候,他外公去世,萨拉又莫名其妙和他分手,摔碎他的心如同猫一样逃走,从他的世界消失。
他不死心,曾经回去找过萨拉,日日夜夜的等着盼着,期待她只是暂时离开,一切都是梦,她第二天就会回来。
他等了她无数个第二天,也没有等到她回来。
他麻木的想,自己又被抛弃了。
她的眉眼笑语,使他病了一场,一次鼓足勇气付出真心后又立马被抛弃的惨败感情,对贺少启的打击不亚于他幼时目睹母亲死亡的心理冲击,对命运彻底倦怠了一样,让他心如死灰。
之后他被舅舅转到英国读书,那时他已经开始失眠了,每天如行尸走肉般活着,内里空空如也,一颗心常常找不到着落处,融入不进新的生活,游离在种种陌生之外。
后来工作又经常忙到后半夜,长期生活没规律,过了两三点也不怎么困,有时候快要破晓的时候才能眯上一会。
久而久之,他就发现哪怕他按时躺下也睡不着,就开始少量地服用安眠药,这件事一直是个无人知道的秘密。
凡事到了回忆的时候,真实得像假的一样。
有人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他觉得这话说的不对,时间不是药,而是药在时间里。
萨拉观察了贺少启一阵,说:“所以,你是一直在吃安眠药吗?”
贺少启愣了一下,搪塞了一句:“恩,偶尔倒时差的时候才吃。”
萨拉说:“你老这样熬夜不行,越是睡不着,脑子就越不能想别的事情。”
“嗯。”
萨拉去热了一杯温牛奶让贺少启喝了,喝完后,萨拉爬上床:“来,躺我腿上,我给你按按头,放松放松。”
贺少启顺从的躺过去。
萨拉手指轻轻按摩着贺少启的太阳穴:“以后不要吃安眠药了,睡不着你就告诉我,我陪你干什么都行,不要一个人撑着。”
“嗯。”贺少启放松地闭着眼睛,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内心一片平静安稳。
可能是刚才喝下的牛奶发挥了微妙的安神作用,也有可能是萨拉的按摩手法令人舒适,贺少启躺在她的腿上,闻着她身上独属的淡淡馨香,带着一种心满意足的安全和幸福,在无与伦比的安心中坠入了黑甜的梦乡。
这是他很多年来第一次真正陷入睡眠。
从这以后,贺少启再也没有买过安眠药,漫长的黑夜再也没有感受到孤独难熬过。
……
隔天萨拉开始跑《你若盛开》宣传活动。
除了“女一号”宋馨没有出现,其他几位主演都在。
宣传战一打响,随着电视剧的火热播出,一些综艺节目和直播对演员的邀约也与日俱增。
这天萨拉在B市参加活动,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萨拉正在台上回答粉丝问题,台下突然冲上来一个男粉丝,那人速度很猛,力道很大,眨眼间将她扑倒在地,“咚”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把萨拉都砸懵了,摔得极其难堪。
所有人都纷纷吓了一跳,显然谁也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种意外状况。
男粉想强吻萨拉,一只手还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地撕扯她的衣服。
短短两秒内,萨拉从疼痛中回过神,耳边听到“撕拉”一声,肩膀一凉,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她瞳孔骤然紧缩,被吓的花容失色,揪着被撕破的衣服不让自己走光,奋力挣扎并大喝道:“你在干什么!”
下一秒一名男性主持人,和剧组男一号何澈很快反应过来,去拉那位男粉,现场一片混乱,场面一度失控。
男粉被主持人和另外两名工作人员制服,口中不停的大喊:“萨拉我是你粉丝,我喜欢你。”
萨拉狼狈的抓着破烂的领口,脸色苍白,满目惊恐。
何澈脱掉外套披在萨拉身上,关心道:“你有没有受伤?”
萨拉摇摇头,惊魂未定,看着那位“男粉”被控制住带离活动现场,情绪才稍微缓和一些。
活动没有因为这突发事件停止,主持人还是有应变能力,在台上说了一些缓和气氛的话,解释刚才粉丝太过于狂热,希望大家看到自己偶像不要激动,保持理智,不要给自己喜欢的人带来伤害。
主办方要送萨拉去医院,萨拉表示自己没受伤,下台换了身衣服又继续回到活动现场,也只是把刚才的事当成了意外,虽然仍旧心有余悸,也没往别处想什么。
晚上回到酒店,萨拉先给贺少启打了个电话,把白天发生的意外当玩笑说给他听,如果她不说这件事,之后他也会在网上看到新闻,她不想让他担心,所以还是自己主动坦白比较好。
挂了电话,准备去洗澡时,门铃响了。
萨拉到门口先隔着猫眼往外看了一眼才打开房门,“何澈,有什么事么?”
何澈提着一小袋药,笑道:“白天见你胳膊上有擦伤,刚才回来路过药店,帮你买了些药。”
“谢谢。”萨拉接过药,问道:“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何澈:“不用,大家都是朋友,不用和我计较的那么清楚。”
萨拉其实和他不熟,在拍摄《你若盛开》时,两人没多少对手戏,当时在剧组加过微信,但私下没有聊过一句,电视剧杀青后,更是没有再见过面。
现在见何澈说他们是“朋友”,萨拉也就笑笑,还是很客气的说道:“行,改天我请你吃饭。”
何澈也笑了笑,站在门口腹诽:都说是朋友了,也不说请我进去坐坐。
萨拉确实没有想请他进去的意思,问他:“你还有事吗?”
何澈说:“我手机充电器充不进电了,之前在剧组见咱俩手机是一个牌子,想问你借充电器给手机充会电。”
“哦,那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我在你房间充半个小时电就行。”何澈顿了顿,解释道:“我房卡在经纪人那里,他出去还没回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萨拉也不好拒绝,就把他请进了房间。
关门时,未曾注意酒店长廊的拐弯处,藏了一个人,拿着手机把何澈进她房间的画面给录了下来。
……
第二天萨拉准备下楼吃早餐时,又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陈以立眸子里透着一股凉意,他扬了扬下巴,低沉着嗓子:“进去,我有话单独对你说。”
萨拉站在陈以立面前,也不知道怎么就气短一节,有一种被“正房”压制着的“偏房”感觉。
她从包里翻出房卡,打开房门。
两人进去后,陈以立直接开门见山的问她一句:“你和少启又在一起了?”
萨拉直视着陈以立的目光,没有一丝畏惧的点头:“嗯。”
陈以立黑眸低暗了几分,不再说话,沉定定地瞧着她,眉骨间散发着冷硬之气。
萨拉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她这小日子过的也够苦,上要斗得了贺少启发小,下要斗得了贺少启半个亲妹妹。
还是单人作战,不能回去告状。
陈以立沉默了一会,从兜里摸出烟,点燃,吸了两口,烟雾在鼻孔和嘴角压抑地漫出,丝丝缕缕的烟雾笼罩着他的脸,看不清表情,情绪不明的说:“我知道我爸曾经去找过你,命令你和贺少启分手。”
萨拉说:“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也不会告诉贺少启。”
陈以立眼神复杂地看了萨拉一眼,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又抽了一口烟,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雾,扭头看着窗外,似陷入什么回忆般,语气平和地说:“我父母从小对少启比对我好,少启的母亲去世后,更是把少启当亲儿子照顾,把他的前途看的比我重要,如果不是少启的外公在世,他们甚至想收养少启。”
萨拉在心里默默地吐了个槽:你爹太吓人了,幸好你们家没有收养贺少启,要不然我还得再斗两个大人,日子就没法过了。
“我父母和少启的母亲是很好的朋友,他们俩都很……”陈以立停顿了一下,上一辈人的爱恨纠葛,和他父母对贺少启偏执的关爱,以及自己无意间知道的秘密,有些真相让他难以启齿。
过了好几秒,他才找了个委婉的措辞,说,“……珍惜少启的母亲,直到少启父亲出现,打破了三人关系。”
萨拉之前已经大概从贺少启口中了解他父母的事情,在心里叹了口气:一遇渣男毁终身啊。
“宋必承没有关心过少启,没有尽过当父亲的义务,是制造少启母亲悲惨一生的罪魁祸首,那个男人出轨,欺骗,利用逼疯少启母亲……”
陈以立断断续续说了一些宋必承对贺少启和他母亲犯下的罪行,话锋一转,又警告性的来了一句:“我今天把这些事告诉你,是信任你不会再伤害少启,并且让你知道有些人犯下的罪过不配被原谅。”
萨拉怎么会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她的胳膊肘可是无条件向贺少启拐的,当即表明态度:“我知道,你放心,我没有阻止过他什么,你们想干什么就干。”
陈以立用手掸掸烟灰,再把烟叼回去,咬着烟说:“以前我不知道少启喜欢你什么,现在可能知道了。”
萨拉蜜汁自信:“有眼光的人都会喜欢我。”
陈以立轻笑一声,玩笑道:“如果我是个女人,我爸妈一早就把我绑到贺少启床上送给他做媳妇了。”
“……”萨拉心想,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如果他是个女人就没自己什么事了么?
话题进行到这里,诡异的进行不下去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沉默了一会,陈以立撂下一句话直接走人。
“方圆传媒正在筹备计划投资一部年度大片,到时候你演女主,给你片酬翻倍。”
萨拉眼睛一亮,极尽狗腿道:“谢谢陈总,您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