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乔府大门外。
董玄从马车上下来,面前的宅子气派无比,宅子内也许是种了满墙的竹子,竹子长的高过了墙,远远看去,绿意盎然。
门口的两座石狮子不像高门贵府那般威严可怖,而是显得憨态可掬。
像是哪个小孩子的简笔画。
“董公子来了……我们老爷已经在里面等您了,请吧!”
那日在场上大声吆喝的乔管家此刻却悄声细语,进门时,董玄看了一眼脚下的门槛。
低的就算是不看路也不会被绊倒。
这乔府,真是处处与别人不同。
“乔老板早上好啊!”到了前厅,董玄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乔松青应答一句,话题又断了。
“昨夜大雨侵袭,乔老板睡得还好吧?”
董玄又接着问,此时,一杯散发着清香的茶被放在了他的手边。
“这是米茶,董公子慢用。”
管家轻声介绍道。
“人睡得还好,就是我的稻子不太好。”
乔松青仿佛是知道董玄的目的一样,淡淡地说了句。
董玄笑着喝了一口茶,不像寻常的茶那样浓郁,反而带着一点清甜,有点像现代的玄米茶。
“那……乔老板的生意想必受影响了吧?”
董玄问道。
乔松青似有所感,抬头一见,外面果然又“噼里啪啦”地下起了雨。
雨降在屋檐上,又顺着屋檐滴到了地上,像是离人的泪水。
“嗯,昨夜到今日,颗粒无收。”
乔松青倒是坦诚得很,说话间呼出的一口热气散到了空气中,又快速消失。
“董公子就是为这个而来的?”
乔松青将茶放到了桌面上,发出了“哐当”的一声响。
“乔老板,我这里有五十万石,虽然与您的粮仓相比,微不足道,可填回这两晚的损失,应该没问题。”
董玄抛出了自己的筹码。
“董公子难不成是来做散财童子的,亦或是救世的观音菩萨?”
乔松青反问一句,意思就是要知道董玄为何要把这些粮食给他填补窟窿。
“自然不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不是简单得很吗?”
董玄微笑着说,尽是运筹帷幄。
“就这么简单?董公子怎么不卖给隔壁街的王老板……”
乔松青好整以暇地看着董玄。
董玄低头,看来这乔松青也是有点生意人的样子的,精明。
“不仅今日我能拿出粮食,以后这种时候……”
董玄指了指外面的天气,又接着说道:“我都能让乔老板安全渡过。”
“条件嘛,自然是要借乔老板两个粮仓一用。”
“董公子,我卖米,不卖给军队,也不和军队做生意。与陶大人做生意,只因为此地是徐州。”
乔松青意有所指地说道,言辞中已有拒绝之意。
“乔老板,您会想把粮仓开到南方去,您的目标应当是把粮仓再开到西北,开到西南去吧?”
“如今这两地正是战乱最为频繁之地,若是您坐以待毙,恐怕这乔家米行换当家了,西南和西北还打不完。”
董玄慢条斯理地将天下局势一一剖开,听得乔松青直皱眉头。
“你什么意思?”乔松青冷硬地问道。
“若是乔老板信得过本公子的能力,与本公子合作,本公子保证,五年内,西北和西南的粮仓必有乔家米行一席之地!”
董玄自信地说道,他有这个资本。
乔松青胸腔一震,心里心动不已,但他并没有立即答应,董玄再怎么诚意,终究也算是个势力不小的诸侯,算是军队一员。
“董公子可能保证,无论你铁蹄踏往何处,当地百姓都不会因为战乱而缺粮?”
末了,乔松青松了态度。
乔松青不与军队做买卖的原因便在这里,战乱一起,无论卖给哪一方,受苦的都是百姓。
“本公子承诺,只要有我董玄在的地方,当地百姓都不会缺一口粮吃。”
“好!我与你合作。”乔松青站了起来,两人握了握手。
“妙哉!本公子立刻让人把粮食运过来!”
董玄兴奋地说道,“首次合作,这五十万粮食便送给乔老板了!”
“就当为百姓做点好事!”
乔松青没有拒绝,董玄要做慈善,为自己博个好名声,他自然没有意见。
反正获利的百姓。
几个时辰之后,乔家米行粮仓的小厮看见一车接着一车的粮食接踵而来,目瞪口呆。
“这些,明日都以赈灾的方式,分给各家受灾农户。”
乔松青撑着一把纸油伞,吩咐伙计们。
“以董公子的名义。”他复而又补充道。
“是!”伙计们应声又把粮食分成了若干份,准备着明日的事宜。
隔日,雨过天晴,湿润的街道被烈日一晒,都干了大半。
乔家米铺门前,百姓们排着队,翘首以盼地等待领自己的那一份粮食。
“哎呀,我快感动哭了,董公子和乔老板真是这徐州城第一个好人啊……”
一个皮肤黝黑的年轻小伙子带着哭嗓音说道。
“可是听说董公子已经有心上人了,那我还是选择乔老板好……”
稚嫩的小女孩坐在父亲的臂弯上,奶声奶气,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旁边的大人都哈哈大笑,另一个比她稍微年长一些的小女孩却皱了眉。
“可是……我娘说乔老板对他的亡妻念念不忘,这辈子恐怕就要打光棍了……”
年长的女孩悄悄地对小女孩说道。
小女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可怎么办啊!难不成我要得和隔壁的二狗子吗?”
小孩子的世界很简单,懵懵懂懂,只把情爱之事当做挑选喜欢的玩具,一个没了,便要挑选另一个。
自己最喜欢的玩具丢了,就得被迫和自己不喜欢的玩具一起玩。
“你傻啊!等你长大了!说不定就能和董公子的儿子在一起了!”
那年长的女孩嫌弃地看了小女孩一眼,似乎在笑她不懂得变通。
“是吗……”小女孩似是而非地点头。
总之,从此以后,董玄和乔松青成了徐州城一众娘子的粉红心事,和一众郎君的仰慕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