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看？”
黑暗中传出一道轻柔的男声，随后一个双眼缠着白布，身上穿着的青衫打满补丁，右手拄着拐杖的男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牧之跟那许熏儿我算过了，八字相辅相成，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鸳鸯。”
男人缓缓说道。
“可吾儿跟那许熏儿身份不匹啊，那许熏儿只是一介侍女，吾儿……”
袁渊犹豫道，没想到自己儿子的姻缘竟然是跟家里的一个侍女。
“侍女就侍女呗。”这男人倒是不在乎地说道，“袁家主，要知道上天安排的最大，倘若是强行拆散，那就是逆天而为啊。”
“那就依魏先生所言。”
袁渊点了点头道。
这能让袁家家主折腰的男人叫做魏昭，双目失明，却下的一手棋，同时还是个闻名陇右的神算。
早些年袁渊是在鄯州的大街上遇到他的，那时的魏昭一眼道出了他有心事，随后便拉着他下了几盘棋顺便解了心中惑。
没想到事情真如魏昭说的那般解决了，之后袁渊便恭敬地把对方请到袁府，作为自己的幕僚。
放出袁牧之后，两人一起走在路上，袁渊疑惑地向魏昭问道。
“不知先生觉得我这三个儿子谁更有能力？”
“我认为是牧之。”
魏昭淡淡道，听到这个答案，袁渊似乎并不意外。
因为他这个问题早就问了上百遍，而魏昭的答复从没有变过，说的都是自己这个小儿子袁牧之。
“魏先生，小子虽然初长成，但稚气未脱，之前更是在建安顶撞赵新龙，若不是回来后给我好一顿伺候，恐怕我这陇右节度使的帽子就没了。”
袁渊埋怨道。
“袁家主说笑了，我魏某人虽然眼瞎但心不瞎，牧之虽然莽撞，但这是少年意气，可以说是好事也可以说是坏事，至于陇右节度使……”
“这赵新龙想拿估计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看看我们陇右的实力，真要拿，袁家主你也不会乖乖束手就擒吧。”
“先生明察啊。”
被魏昭看透心思的袁渊感叹道。
两人一路聊到魏昭房门前，站在门口，魏昭做了个请的手势。
“袁家主不妨进去坐坐？”
“好。”
袁渊没有客气，大步走了进去。
魏昭虽说是个盲人，对于房间的布置也没有一点马虎，十分精美，空气中还飘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袁渊刚刚坐下，魏昭便搬来了一张棋盘，随后把棋子一一放在了上面。
“哟，魏先生今天兴致如此找好，找我下棋。”
袁渊挑了挑眉道。
“没人下棋，跟袁家主切磋几把。”
魏昭和煦笑道。
“好，今天我们就分出个高下来。”
说完，袁渊抬手就是一个当头炮。
这魏昭眼睛看不到，却是能听声辨位，感应到袁渊在何处落子后，才动手下棋。
袁渊一边下着棋，一边出声问道。
“先生，我实在不解，为何那赵家坐的撂皇位，可我们袁家坐不了？”
这袁渊一开口就是大不韪的话题，魏昭闻言愣了愣，随后将车挪了个位置说道。
“袁家主，这赵新龙虽是成功覆灭大夏皇朝，诛灭轩辕皇族，建立新朝，看似皇位稳坐，但实际在逆天而为。”
听到魏昭这么说，袁渊眉头紧皱，抬手用车吃了马问道。
“先生何出此言？我看如今夏失其鹿，这天下人都纷逐之，成功拿下鹿的赵新龙不是顺天而行？”
魏昭缓缓摇了摇头，用相吃掉他的炮，沉声道。
“袁家主是否想过，夏未失其鹿呢？”
此话一出，袁渊落子的手都随之在空中一滞，分神几秒后才用兵顶掉魏昭的兵。
“先生，我听说轩辕皇族早被那赵新龙杀的干干净净，难不成还有族人残存在世？”
魏昭没有说话，慢慢点了点头，大炮往前顶了几步，正好将军。
袁渊咬着牙将士往上移道。
“为什么不能是我们袁家，论起来我们袁家身上也留着轩辕皇族的血。”
夏末帝轩辕嵩的父亲之妻就是来自他们陇右袁家，轩辕嵩的姐妹更是今天他袁渊的妻子，四舍五入一下，他们的儿子身上也留着一半轩辕皇族的血。
比起外戚入主的赵新龙，从身份上来讲就比他高太多了。
“天命已定啊袁家主，大夏终将复兴，顺天行之还是逆天为之，全在您一念之间啊。”
袁渊没有再说什么，闷头下着手上的棋。
然而他的黑棋已经被魏昭蚕食殆尽，最后只剩下两个士守护在将。
“袁家主。”
这时魏昭再度发话，却是讲起了故事。
“说起来有趣，我师兄和他的徒弟曾经就争执过天命在谁。”
“我师兄认为天命在大宋，不在已经灭亡的大夏。”
“可他的徒弟偏偏认为覆灭的大夏还能再兴，天命不可能在大宋手中。”
“最后气得我师兄把这个逆徒打入大牢中才作罢，也不知道我这个徒侄现在怎么样了。”
“先生跟我说这干嘛？”
袁渊看着棋盘上的局势正抓耳挠腮，听到魏昭这么说多少有点奇怪。
“我是谁袁家主，这世间万物冥冥之中皆有定数，既然您做不了皇上，为什么不去做他身边最近的位置呢？”
说着，魏昭把手放在了将旁边的士上说道。
“尽心尽力服务于将，士也有封王封侯的那一天。”
魏昭这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袁渊他当皇上是没指望了，可当一个藩王还是有希望的，而且希望应该是极大。
袁渊咬了咬牙，这天下共主的位置对他诱惑实在极大，但魏昭的话他听在心里，最后点点头。
“还是先生说的在理，那我该怎么做？找回那最后一名轩辕皇族。”
“不，袁家主，不是看你怎么做。”说着，魏昭抬手吃下袁渊最后一个士，大将彻底暴露在他的面前，无路可逃，“是要看牧之他怎么做了。”
“牧之？”又听到自己这个小儿子名字的袁渊稍稍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魏昭便吃掉了他的将，幽幽说道。
“袁家主，你又输了。”
“我不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