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湛有个妹妹叫王莹,自幼乖巧懂事,一直帮母亲做家务,他的父亲是个秀才,平日里帮人写写字帖,日子虽然清贫,一家倒也和和美美。
可是前两年,父亲不知从哪里染上了赌博的恶习,那可是个无底洞,他不仅把家里多年积蓄输光,还把家里的田地卖了做赌资。
因为父亲沉迷赌博,家里无以为生,母亲和妹妹只得浆洗衣服补贴家用,可每每钱才到手,父亲总会把钱拿走,母亲若是不愿意,他便动手打人。
这样便也罢了,他还能忍下去,可半年前,他竟然将家中的老宅给输了,他们实在掏不出钱来,郑老爷上门来讨债,见到王莹,竟想用人去抵债。
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自然是不愿意的,可他的父亲却答应了。
眼看他们要把人带走,他本欲上前阻拦,可一个人势单力薄,还是让他们把人给带了过去。
后来他打听到,郑老爷已经换了十房小夫人,好好的姑娘到了他手里,不是死了就是跑了,能跑的还好,好歹能留下性命,没有跑的,也没能活下来。
听说从郑家已经抬出去五六个房小夫人了,他日夜为王莹担心,拼了命想筹钱把自己的妹妹给救出来。
谁知刚过春节不久,却收到王莹病逝的噩耗,他那妹妹今年不足十六岁,身子一直康健,他怎么也不相信她就这么病死了。
他去郑家把人领回来,见到王莹身上有不少挨打的痕迹,对她的死因越发怀疑。
他曾去官府击鼓鸣冤,可知府大人只是稍作盘问,便让他回来了,一连好几天过去都没动静,郑老爷没有被传召前去问话,也没人来告知他案件进展。
后来,他自己到府衙去问,府衙的人却改了口,说他妹妹就是病死的,是他没事儿找事儿,他去得多了,还会把他赶走,没一个人愿意搭理他。
进不了府衙,他就在附近等着要结果,有一个官差实在看不下去,才跟他透了底。
原来郑老爷跟知府大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那官差还劝他,若自己还想要这条小命,就不要再闹事,如若不然,别说他,连一家老小都恐难保住。
他实在求助无门,只得去找郑老爷理论,便出现她们今天见到的这一幕。
黎眠舟听完他的遭遇,心情有些复杂,为那个素未谋面的姑娘惋惜,也为她有这么一个哥哥欣慰,这样斯斯文文的一个书生,竟有这样的血性。
赵兰荞也半天说不出话来,刚刚她还让这书生前去买药呢,只怕买药的钱对他来说也是一个负担。
“我手里头正好有你要用的药,若是你不嫌麻烦,可以跟我过去拿,这样一来也能省下抓药的钱。”
王湛颇感意外,没料到她不光免费为自己问诊,竟还送药。
赵兰荞见到他久久没有回话,说道:“你若是不想过去,我明天把药带到这儿来,你到这里找我拿便是了。”
王湛连忙摆手,“小生不是这个意思。”
“既是如此,那我们就回去吧。”
说着她就要走,黎眠舟连忙把人拉住,“急什么,从这里回去的路程可不短,先把东西吃了再回去也不迟。”
赵兰荞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在店里打扫的人已经回去了,只留下一个木匠,她便把人叫过来,还有王湛,三个人一块儿吃东西。
吃完东西之后,几个人一同回到小院,刚走近院门,便听见里面闹哄哄的。
推门进去,孩子们在院子里玩闹,黎眠舟觉得不对劲,这时候不该是彭正教他们读书识字么,孩子们怎么会在这儿?
正好豆丁从她面前跑过,她把人给逮住,“你们怎么还在玩闹,先生呢?”
豆丁跑得满脸是汗,仰头看她,“先生被气跑了。”
黎眠舟拧着眉头,“被谁气跑了?”
豆丁摇了摇头,回了她一声“不知道”,兴冲冲地跑远了。
彭正真的走了,怎么也不跟她打一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