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都的冬天寒风凛冽,草木凋零,可御花园里的风光却恍如春日,满眼翠绿,更难得的是,有些枝头竟还开着花,空气中暗香浮动。
今日难得好天气,见到了久违的阳光,晴空万里,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
看着眼前的盆栽,黎眠舟伸手摸了摸枝头上的嫩叶,感慨道:“是真的。”
萧允棠看着百花争妍斗艳的御花园,心中也颇为感慨。
“我听说匠人们早早就为太后的寿诞准备,这些花养在棚子里,每日要烧炭保持温度,我本以为这些树能维持绿意就不错了,没想到这些匠人竟培育出花来。”
黎眠舟听罢,心下感慨不已,不提同州沛州那些难民了,光是眼皮子底下的宁都,多少百姓用不上木炭,只能用木材取暖,这些花,活得比人还要金贵。
这一大片的盆栽,没有上万盆,也得有八九千盆,得烧多少木炭,花多少人力来照顾它们。
更遑论,这只是这次寿诞当中小小的一环,在其他地方,用钱的地方恐怕就更多。
这种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往两旁扫了一眼,除了这些花娇艳明媚,还有另一番争妍斗艳。
她本以为自己身上佩戴的珠宝首饰够多了,到这里一看,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个个顶着一头的珠翠,珠光宝气,费尽心思捯饬自己。
萧允恪虽然鲜少出来参加这样的宴会,毕竟他是王爷,在场不少人认识他,见到萧允棠也在,纷纷过来打招呼。
应付三四拨人,萧允恪眉宇间开始有些不耐烦,不过萧允棠兴致高涨,想着萧允恪总是呆在王府,甚至还有意于促进他和其他人的交流。
到了这地方,他们总不能一直跟小嫂子呆在一块儿,还是得去跟人多打交道。
“小嫂子,你自己先逛一会儿,我们去那边看看。”
黎眠舟点了点头,今天不少世家勋贵都来了,他们是该过去看看。
看着萧允棠他们走远,黎眠舟也转身走了,她跟这些世家小姐关系不好,不愿意往人前凑,自己找了个清静的地方,想要好好休息休息。
她才刚找好地方坐下,一个宫女便端上茶水,“您请喝茶。”
黎眠舟看了桌上的茶水一眼,朝那宫女笑了笑,“多谢。”
那宫女板着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退到一旁。
刚刚在凤翔宫的时候她没机会喝茶,走了一会儿路了,她觉得有些渴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样的场合,不会有人傻到在茶水里下毒,风险大不说,也难达到目的。
他们想要的是萧允恪手上的兵符,不是她的命,所以黎眠舟还是很放心的。
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怪舒服的,再加上今天起早了,晒了一会儿太阳,她竟有点犯困起来。
她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没想到却听见旁边传来一阵笑声,而且是那种不怀好意的嘲笑声。
黎眠舟抬眼看过去,见到三个姑娘站在不远处,正看着她笑,她听不清她们谈论什么,只偶尔听到“粗俗”“上不得台面”的字眼。
这些人什么毛病,打个哈欠都能让她们这么兴奋,这么端着她们累不累。
黎眠舟索性侧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可惜的是,她不想招惹是非,可是非会自己还找她。
眼前落下一片阴影,黎眠舟抬眼看过去,见到五个人站在自己面前,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为首的就是丁佳莹。
她的祖母乃是清河郡主,跟皇家也算沾亲带故,怪不得能参加此次寿宴。
“丁小姐找我有事?”
丁佳莹见了一个礼,笑吟吟地看向她,“我见王妃您一个人孤孤单单坐在这儿,特意过来陪您坐坐。”
黄鼠狼给鸡拜年。
黎眠舟在心里冷嗤一声,不过脸上没有露出半点不高兴,笑着回道:“多谢丁小姐的好意,只是我这人性子古怪,跟不熟的人没什么话可说。”
“瑞王妃怎会这样说,当日在令妹的婚宴上,我们不是见过了么?”
说完,她故作惊讶地用丝帕捂住嘴,“瞧我,哪壶不开提哪壶,瑞王妃,你可别介意,我不是故意提起令妹和秦世子成亲一事。”
黎眠舟面色不改,脸上笑意半分未减,“你想提就提,这事儿跟我有什么相干。”
“可我怎么听说王妃在婚宴当天,未到午时便匆匆离去,这事当真跟王妃不相干么?”
黎眠舟拿起身旁的茶水,浅浅抿了一口,“上次见面,我还以为自己误会丁小姐了,看来我的感觉没有错,丁小姐嚼舌根的本事当真一点不弱。
都说丁大人家风清正,规矩森严,断然教不出这种喜欢嚼舌根的长舌妇,不知道丁小姐从哪里学来的这般没规矩。”
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大,这边虽然清静,周围还有有些人,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
丁佳莹的脸色难看起来,又羞又恼,没想到她又拿这事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