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他们进了里堂，让唐稳把人放在床上，细细的给小虎把脉，黎眠舟看见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越发没有底起来。
“大夫，这孩子怎么样了？”
“这孩子伤及心肺，若是早些送过来或许还有救，你们送来的时间太晚，老夫已经无能为力。”
路拾年纪虽小，可他常年混迹于市井，这个年纪也已经懂事了，听到无能为力几个字，顿时着急起来。
“你胡说，以前我们都病过，小虎只要睡一觉，醒过来病就能好了。”
“就是因为有病不治，这么强撑下来，他的身子才会这样一天天坏下去，更何况这一次拖的时间太长，要想治好他，恐怕比登天还难。”
那老大夫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孩，又叹了一口气，“我先给他开一副方子，剩下的事只能听天由命了。”
黎眠舟的心凉了半截，不过听到这大夫还愿意医治他，连连跟人道谢，“谢谢大夫，这次真是有劳您了。”
“姑娘你也别客气，我让药童先熬一副药给他试试。”
他轻叹着走出门口，这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就遇上这种事了呢。
路拾爬上床，就坐在小虎的身旁，静静地守着他。
他是知道小虎的身体弱些，每回拿东西回来，义父分给小虎多一些，他从来没有意见。
做乞丐有做乞丐的规矩，街上都被人划分了地盘，那些人见他们年纪小，只留给他们最穷的西街。
有时候一天到晚都讨不到东西，他们就偷偷跑到别的街道行乞，有时候被其他乞丐发现了，不仅会抢走东西，还会打人，他也会挡在小虎面前，可小虎为什么还会伤得这么重？
黎眠舟见到路拾不言不语地看着小虎，只觉得一阵心酸，“别难过，你已经尽力了。”
他是尽力了，可他心里还是难受。
这些天他一直在凑钱给小虎治病，就连偷黎眠舟的那个钱袋，钱也全给小虎看病了，后来钱没了，人没治好，他实在没有办法，这才跑到瑞王府。
他本以为去找了黎眠舟，让她带小虎来看病，大夫就能把病能治好，可是这会儿大夫却说治不好，那小虎该怎么办？
他们在医馆一呆就是两个时辰，又是喂药又是施针，直到申时方才回到那个山神庙。
庙里多了很多小孩，最大的就是路拾，小的也就三四岁，一个个都衣衫褴褛，见到他们进来，一直好奇地盯着他们看。
那男子还是靠在墙角，见到他们进来，懒懒地抬起眼看他们，“怎么样了？”
“大夫开了药，得吃一阵才知道结果如何。”
那男子便不再说话，阖目休息，黎眠舟让唐稳把人放下，那孩子一刻都不曾清醒，只是痛苦地皱起眉头。
黎眠舟给他盖上被子，见到那张被子实在破得不成样子，吩咐人去买两张棉被过来。
她转过身，见到那些个小乞丐把讨来的东西拿了出来，拿给坐在墙角的男子，有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剩饭，甚至还有发了霉的馒头。
那男子把馒头上的霉菌擦干净，又把东西又分给他们，旁边还有一个破碗，装着剩下的一点残羹。
“你们就吃这些东西么？”
蹲在地上的路拾听到她的话，抬眼看她，嘴里塞得满满的，重重地点了点头。
黎眠舟皱紧眉头，小孩的抵抗力本来就弱，可他们却还要吃人剩下的残羹，这已经很不卫生了，居然还要吃发霉的东西，不生病才怪。
“把东西都扔了，不许吃。”
路拾三两口把手上的东西吃光，“姐姐，我们平时就是这么吃的。”
黎眠舟深深吸了一口气，见到那些孩子盯着自己看，她放柔了声音，“把东西都扔了，姐姐请你们吃东西，你们想吃什么？”
一个年约六七岁的小男孩朗声道：“吃包子。”
“吃包子，大肉包子。”
“可我想吃烧饼。”
他们七嘴八舌的讨论开来，黎眠舟在一旁听得心酸，在他们眼中，包子烧饼已经算是能想出来好的东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