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昶看见秦素走进殿中,站起身来迎她,“母后怎么来了?”
秦素朝他微微点头,把人全都遣出去,方才说道:“哀家听闻瑞王今日在朝堂上,请求皇上重审曹显一案,可有此事?”
听到她这话,萧允昶的脸色越发冷峻,才这么一会儿功夫,秦素便知道此事,消息如此灵通,不知道谁给她传的消息。
“母后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何必问朕?”
秦素知他心中不悦,解释道:“你也别多心,哀家并没想干预朝政,只是兹事体大,哀家这才多嘴问你一句。”
萧允昶还是脸色不虞,不过想到牵扯到当年之事,的确有些棘手,回道:“今日他在朝堂上提起此事,除了几个不长眼的,没人帮他说话。
他手里虽有证据,可这么多年闭门不出,少和朝中大臣走动,就算手头有证据,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朕且留他两日,待到此事淡去,朕定要他死无全尸。”
话虽这么说,可秦素还是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萧允恪伪装了这么些年,如今突然跳出来要替曹显翻案,他绝不会只做这一点准备。
想到这事,她心里又悔又恨,早知今日,就不该派房敛前去刺杀他。
没有铲除他不说,反而让他逮住这个机会反咬一口,把事情闹成今天这模样。
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们得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去。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一个内侍神情着急地跑来传讯,萧允昶心头怒火正旺,不能对秦素显露出来,见到他这般匆匆忙忙跑进来,迁怒到他身上。
“没规矩的东西,慌慌张张做什么。”
那内侍心下畏惧,“扑通”一下跪倒在地,额头贴着地面,双上高举折子,声音跟着发颤。
“回皇上,国子监的士子们在宫门前静坐,请求皇上重审查当年涿州兵败一事,陈情奏折在此,请陛下御览。”
萧允昶一拍桌子,额头青筋绷起,“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秦素也皱紧眉头,“皇上,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们来了多少人?由谁领头?”
“奴才只听说宫门口都坐着人,少说也有三四百人……”
萧允恪拍案而起,“反了反了……”
那内侍两股战战,不敢作声,更不敢动弹。
常公公看到萧允昶气得脸色紫红,上前劝道:“皇上,您消消气,千万保重龙体。”
萧允昶怒得胸前一起一伏,头又隐隐有发疼的趋势,目光阴鹜地看向那内侍。
“御林军呢,让御林军把人赶走,若有不肯走的,就送到刑部大牢,朕倒要看看,他们的骨头有多硬。”
秦素却不认同萧允昶的做法,国子监的士子们不足为惧,可那些清流名宿,个个名声在外,若他这般强硬将人驱赶走,恐怕会惹众怒。
“皇上何必动怒,先看看这些人有何条件,再行处置不迟。”
萧允昶勉强压住自己的脾气,将那张奏折快速浏览一遍,上面历数曹显的功劳,字字句句都在为他辩驳,把他气得不轻,看见上书之人,更是怒不可遏。
当年张孤鸿这个老匹夫就违逆圣意,给曹显收敛尸身,当时他就想给他一个教训,只是碍于刚刚登基,需要稳定局面。
再加上朝中不少大臣为那老匹夫说情,他方才饶过他一命,不承想这老匹夫不知悔改,今日又带头闹事。
“张孤鸿这个老东西,素来喜欢跟我作对,传我旨意,将那老东西关进刑部大牢,不得有误。”
小内侍吓得冷汗涔涔,跪倒在地,磕了一个响头,“是。”
秦素蹙着眉看向他,劝道:“张孤鸿乃是人人称颂的宿儒,你若是治他的罪,怕是会惹众怒。”
“朕乃天子,他不过一介平民,有什么动不得的。”
“你又何必自己出手,白白担下一个骂名,那张孤鸿年近古稀,如今天寒地冻,用不着两日,只怕他的身子就吃不消了,到时你不赶他走,也会有人劝他走。”
萧允昶觉得这话有理,若是自己强行将张孤鸿下狱,那些言官肯定又会进谏,烦不胜烦,还不如让他知难而退。
“母后说的是。”
“萧允恪现在何处?”
“朕已经命人将他请到偏殿,让他好好冷静冷静。”
秦素点了点头,虽然这算不得什么好办法,不过把人留在眼皮子底下,至少不会生事。
“你把人看紧些,别忘了,他手上还有兵符。”
萧允昶的目光变得狠戾起来,“他还敢造反不成,若他有这胆子,早就反了。”
秦素垂着眼睑没有说话,她总觉得萧允恪闹这么一出,不会轻易罢休,只是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