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孩子们回房间休息，大叔也准备回房间，黎眠舟悄悄跟上去，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晌，正犹豫要不要问清楚的时候，大叔转过头看她。
“你跟着我做什么？”
“没有，我就过来看看，没跟着你。”
大叔眉梢一挑，“我要进房间了，你也要进来么？”
黎眠舟摇了摇头，“不了，你好好休息。”
大叔看了她一眼，抬步要走，刚转过身么，黎眠舟与叫住他，“大叔，你真的姓裴么？”
大叔转过头看她，“我骗你做什么。”
“那以前我问你你怎么都不说？”
“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么。”
“那……那你听说过曹淮遇曹将军么？”
说完，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大叔，就怕错过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大叔一听她这话，脸色都变了，黎眠舟觉得自己可能靠近了真相，又问道：“你是不是就是曹淮遇？”
大叔的目光一下变了，咬着牙看向她，连声音都带着颤，“你觉得我就是曹淮遇？”
黎眠舟点了点头，“你和曹淮遇将军长得很像。”
大叔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握紧成拳，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自己的心情，“世上长得像的人不知凡几，再说了，你今年才多大，你见过曹淮遇么？”
“我虽没见过，不过总有人见过他，大叔，你就告诉我实话吧，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用你替我保守什么秘密，我本来就不是他。”
黎眠舟却是一点不信，“如果你不是他，你刚才怎么那么大反应？”
大叔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曹氏一族乃是皇上钦定的……叛国逆贼，你把我当成逆贼，我能不害怕么？”
黎眠舟见到他口气平淡，半信半疑道：“真的？”
“那还有假，当年和乌苏国那一战，曹家的男丁几乎都战死沙场，后来又因为叛国罪名，皇上下令满门抄斩，曹家哪里还有什么人。”
黎眠舟盯着他看了半晌，仔细打量他的神色，大叔看向她，“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你怎么这样了解曹家的事？”
“乌苏国一直对大越虎视眈眈，当年曹家率领远东军抵御外贼，数次击退乌苏国，将敌军赶到连鞍山外，大振我大越国威，身为大越男儿，我怎会不知道。”
这样解释好像可疑说得通。
书上没有提到曹家还有人活着的事，黎眠舟渐渐打消了自己心中的怀疑，不过她还是觉得大叔的身份神秘，以后得慢慢调查才是。
“是我胡思乱想，胡乱猜疑，这才跑过来问你，是我唐突了，大叔，希望你不要怪罪。”
“我自然不会介意，不过曹家毕竟是反贼，但凡和曹家有关系，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以后你不要把这件事挂在嘴边，省得受牵连了。”
黎眠舟点点头，“我知道了。”
“行，那我回去休息了。”
黎眠舟还是点点头，一直目送他的身影，见到他步履平稳，似乎真的一点不受影响，难道他真的和曹家没什么关系？
大叔虽然没有回头，不过却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追着自己的身影，他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直到回到房间，关上房门，他才仿佛虚脱一般靠在门板上。
曹淮遇，他已经好多年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这八年来，他一直是个无名无姓的人，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没想到这个名字却在今天重新被人提起。
她既然已经对自己的身份起疑，日后说不定会再试探，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少回。
大叔松开手，这才发现刚才因为手掌攥得太紧，指甲已经刺破掌心，可他现在没心情理会这点小伤，环顾一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离开这儿。
黎眠舟本就对他起疑，若是现在离开，岂不是显得自己心虚。
他和萧允恪已经好些年不见，他的变化这么大，萧允恪未必能认出他，远东军远在千里之外，不可能回来指认他。
更何况，当年和他们出生入死的那些弟兄死得已经差不多了，现在的远东军不过只挂着个名头，哪里还有多少当年的人。
大叔轻轻呼出一口气，他还是留下来，慢慢打消黎眠舟的疑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