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心思各异，静静地坐着，没有敢开口，唐稳走了进来，巧儿到底没能撑过去，三十大板还没打完，人已经咽气了。
黎眠舟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有些震动，那可是活生生一条人命。
可萧允恪却是面色平淡，看向唐稳，“把红姨娘带去香雪园，其他人都散了。”
几个姨娘交换了眼神，纷纷站起身告辞。
唐稳扯着岳红去了香雪园，黎眠舟见到墨竹和香洳脸色奇差，看起来吓得不轻，也让她们回去了。
林沣悄悄退了出来，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人都走后，黎眠舟默默喝着茶，半晌没有说话。
萧允恪见她沉着脸，便知道她已经动怒了，但他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生气。
自己这么做不过为了以绝后患，巧儿今日敢下毒，来日不知道还会做什么。
王府里不知道藏了多少魑魅魍魉，又有多少人蠢蠢欲动，饶过巧儿一人不难，可一旦开了这个头，府里的人更难管束，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只会越发张狂。
“有些人就是豺狼，你对他们好，他们未必会念着你的恩情。”
他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些话？
黎眠舟诧异地抬眼看向萧允恪，可他神色淡然，面无表情，仿佛刚才那话并不是出于他口中。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因为这事要了她的命，一条性命就这么没了，实在有些可惜。”
萧允恪冷嗤一声，“妇人之仁，若不是因为凑巧，只怕今天死的人就是你了，你竟还觉得她可怜。”
“可照她的话来看，她恐怕真的不知道那药是砒霜。”
这事有点凑巧，巧儿出去买药，在王府附近就碰到了江湖郎中，她以前也没在附近看见什么郎中，这事儿怎么想怎么可疑。
“无论她知不知道，既然敢在府里做出这样的事，她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听这话的意思，似乎他对这事也有怀疑。
“王爷，您也觉得她拿的药被人换了？”
“红姨娘害人的法子有千百种，不过她这人有个毛病，不禁吓，她刚才应该并未说谎。”
“既然你知道是有人陷害，还要了巧儿的性命，是否做得过了？”
“本王说过，她胆敢下药，就该死。”
黎眠舟见他脸上没什么情绪，说到巧儿的时候语气并无波动，似乎夺人性命在他看来是一件寻常的小事。
这就是他们观念的不同，她自小接受的教育是善恶有报，一个人做了坏事，自然有法律惩治，也必须由法律来惩治。
可在这个时代，萧允恪又处在特权阶级，他手上握着生杀大权，或杀或罚，看他心情，完全没有律法可依。
或许就因为这样，他对生命没有基本的敬畏，所以在后期，他为了自己的目的，发动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
黎眠舟垂下眼睑，这些天的相安无事，让她差点忘记萧允恪是个生性凉薄的人，他的手腕远比她现在看到的要强硬残忍。
她低着脑袋不言不语，萧允恪感觉到有些不妥，她在为那个婢女感到伤心么？
“要是不处罚她们，怎么能让真凶放松警戒。”
原来他竟有这么个打算么？
黎眠舟方才抬头，微微倾身过来，“王爷，您现在有怀疑的人么？”
萧允恪没有回答，反而盯着她看，“你呢？你怀疑谁？”
她还真有一个怀疑的对象。
外头的人跟她无冤无仇，不会有人无缘无故要害她，那个江湖郎中想害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若是有人特意交代过，那可就不同了。
刚刚何怜香的举止就值得人怀疑，更何况岳红也说了，这事她只跟何怜香一个人说过，也就是说，这件事只有三个人知道，既然岳红和巧儿都不知实情，何怜香当然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