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浅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显然是收到照片的人开始了回信。
她很想拿出手机看看,但现在这场面,似乎不太合适。
“能赏脸聊几分钟吗?”沈肆问。
苏云浅下意识看向七七。
小孩紧张戒备,拽住了她的袖子,大眼睛里都是抗拒。
得知他是沈程的爸爸以后,七七对他就只剩下了讨厌。
苏云浅叹气:“抱歉,可能不太方便。”
沈肆对她的拒绝并不意外,放软了态度道:“加个联系方式可以吗?”
他的目光在七七脸上停留了一会,意味深长道:“我或许有些事需要和你交流一下。”
苏云浅听懂了他的暗示,一颗心瞬间跳得极快。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交织,像是在此刻同时拥有了一个秘密。
上车后,七七背对着苏云浅,画纸被他用力抠得皱巴巴的。
“七七生小姨的气了?”苏云浅问道。
“没有。”
画纸被揉得更紧,快要被团成球。
苏云浅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依稀能猜到,觉得好笑的同时还要憋着去安慰。
“你不喜欢沈程爸爸吗?”她贴过去,捏了捏七七的脸,“方便告诉小姨为什么吗?”
七七抿紧小嘴,一副不愿配合的架势。
其实他不说,也能让人猜得出是个什么情况。
苏云浅也不追问,掏出手机, 看向上面几十条的唯独消息,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一回苏家,苏云浅便目标明确地直奔三楼。
面朝南的房间没关门,特意给她留了道二十厘米左右的空隙。
苏云浅走进去,顺手将门关上,才走出两步,就瞧见阳台上的苏云宁。
女人本是抬起下颌望天,慢慢回头,吸了一口气:“你一直在查这件事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难言的克制意味,仿佛平静表面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一双温和的眸子中情绪波动极大,似乎在苦恼该怎么继续话题。
这不是她想多说的事。
可不能再任由苏云浅继续下去了。
苏云浅自然落座,笑得也很甜:“抱歉,我之前和七七商量过一件事,答应帮他个忙,实在没办法才查的。”
“我和你说过,这件事不应该……”
“姐姐你先别生气,我这不是一找到蛛丝马迹就来和你通气了吗?”苏云浅安抚道,伸出手指指天:“就连爸妈那边我都是瞒着的。”
“行了,我信你。”苏云宁悬着的心被放下,抓紧搭在膝上的绒毯:“你们怎么见到的?”
苏云浅只给她发了一张偷拍照,一句话都没多说,最后还搞失联那一套,直到现在才收起捉弄心思坐在这。
“送七七去学画画碰上的。”苏云浅简洁道,眼睛往她的方向看了几看:“姐姐知道他的身份吗?”
苏云宁满脸平静地点头,又闭上眸,红唇轻微启动,“他是谁和我们没有关系,我现在只想好好在苏家呆着,其他的事不想多管。”
没有人比她知道,那人是什么身份了。
“可以给七七换一家画室吗?他们再碰见,我怕不太好。”
怎么会不好?
苏云浅闻言笑了声:“姐姐,你问心有愧吗?”
“……你还是回你房间去吧。”
惹恼了母子二人的苏云浅灰溜溜出了房间。
她太好奇这些前尘往事了。
另一边的沈肆的好奇不比她少半分。
将沈程送回住处,他让助理去查苏家大小姐的事,并自己也上网搜索。
一搜,第一个跳出来的便是当初宴会视频。
媒体惯会怎么抓眼球,虽标题是苏家流落二十年千金,点进去看到的却是苏云浅手撕前闺蜜的画面。
进度条拉到六分半,他才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作为主角的苏云宁穿得不算太招摇,言行间还透着几分与宴会的格格不入。
但苏家人一直在她身边帮扶,没让她闹出笑话。
直到将她出现的画面看了十来遍,沈肆才颤抖着手去摸烟,却只摸到一颗薄荷糖。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最近准备戒烟。
清凉的薄荷糖在口中散开,一路冷到心里。
助理来电:“老板,您要的资料我都发您邮箱了,请准时查看。”
“沈程还在闹吗?”沈肆点开邮箱,漫不经心顺嘴问了一句。
助理沉默了几秒,余光看见将价值不菲手办打砸的小孩,尬笑道:“还有点精力旺盛,或许再玩一会就好了。”
“不用惯着他,发脾气就别理他。”沈肆冷声交代,结束一通电话,将资料看了几遍,心情犹如过山车般起伏不定。
几小时后,助理安抚完小太子爷,又接到了电话。
他心里叹气,又来了!
每次说完狠话没多久,便要心软。
整得他们这些工作人员,早就将他的训诫话当成了空气。
“沈……”
“帮我把最近一周的行程都推掉,我想给自己放个假。”
沈肆说完就切断通话,也不管助理听没听清楚。
助理被抢了话,反应许久才发出一声我去。
工作狂要给自己放假?
“我爸爸的电话?他和你说什么了?”沈程发泄完脾气,将地上被扯得四分五裂的玩偶狠狠一踢。
肥硕得瞧不出原本五官的脸上隐隐有几分狰狞。
助理擦了擦额角上的冷汗,两边都不敢得罪,好声好气道:“老板让你先回房休息,等明天再找你聊。”
“还要明天?”沈程面容扭曲,一脚踹在助理膝弯上,暴躁上楼。
助理嗷呜一声,疼得跳脚。
别墅里的佣人习以为常,给他拿来备用的跌伤油。
“谢了。”助理龇牙咧嘴往腿上擦拭,佣人仰头看了眼二楼方向,撅着嘴吐槽:“真是个熊孩子。”
明眼人都能瞧出他和沈肆没任何血缘关系。
沈家基因就算变异,也不该这么离谱。
可沈程毫无任何担忧,依旧嚣张跋扈,仗着沈肆的宠爱无法无天。
助理苦笑不言:“你说这话可千万别被小祖宗听到了,不然有你好看。”
佣人哼了声,“我想破指甲盖都想不出来,老板干嘛要领养他。”
“能想出来,你也不会还是个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