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十三四岁的孩子的确充满幻想，可以为了理想冲锋陷阵，甚至冲动起来可以不要命。
但十三四岁的孩子也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
除了傻吃傻玩走一步算一步的那种，很多十三四岁的孩子已经开始考虑自己将来干啥的问题了。
简单举例，你问一个男孩子以后想干什么，他肯定回答你娶个漂亮媳妇儿生两个乖孩子，以后孩子大了就可以给他们养老了。
问女孩子，大部分女孩子都希望自己将来能嫁个长得帅气的家里条件不错的本人工作也不错的男的。
这跟理想没关系。
这是作为生物的生存与繁衍的本能。
但你也不能就这么否认孩子没想过未来的事。
甚至有些聪明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意志坚定选定了自己将来要走的路，比如原国华。
原国华是真的喜欢看书，爱看书。
余娇娇记得很清楚。
她和赵鹏程结婚的头两年，特别是第一年的时候，虽然家里两个大人已经竭尽全力改善生活条件，可也就是让孩子们吃饱穿暖，让孩子物质上不受困。
至于精神上，一开始是真的不怎么顾得上。
他们家的钱那时候不至于像有些家庭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但光是维持平时的生活就挺紧张的。
毕竟余娇娇这人，别的不说，最不能亏了嘴。
不能亏了自己的嘴，不能亏了孩子的嘴，也不能亏了男人的嘴。
那时候什么最贵呢？
除了那些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有点华而不实的奢侈品，其实生活用品和粮食蔬菜最贵。
这样的情况下余娇娇能偶尔从废品收购站里论斤买点书就不错了。
毕竟去废品站淘宝的人也不止她一个。
有眼光的也不止她一个。
余娇娇去废品站的时候就不止碰到一波人去里面淘东西。
有套破旧家具的，有去里面寻宝的，也有像她一样去里面找书的。
不过除了少数是真正找书的，其他很多是为了几分钱一斤的废纸拿回家擦屁股用的。
余娇娇第一次听到的时候都要裂了。
可想想她在农村擦屁股用的还是上学的时候的作业本纸，还不舍得用两张，一次只能用一张，就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所以后来草纸有了后，她是真排除万难，每个月都往家里称好几斤的草纸。
她都不止一次听到别人背后骂她败家娘们了。
至于买回来的书，余娇娇自己都没有全部看过，但原国华呢，那时候他字都还没认全，却已经对这些书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后来学会用字典之后，硬是用字典把不认识的字给认完了。
字没认全的时候他看书也和赵志兵他们差不多。
可等他认全字之后，他就几乎把家里的书都看完了。
余娇娇之所以发现，还是有次去接他们放学，发现这娃看到路边有个不知道谁撕掉的半张报纸，原国华去捡了之后看的津津有味。
当时她也没看，还以为现在的报纸也有儿童报了，还想着报纸发展还挺快的，不知道这家儿童报咋样，还想着回头看看叫什么名字给家里订上一份。
谁知回家一看，是个什么政治报，原国华捡的那一片呢，正好说的是某个国家针对华国又有了什么脑残发言和傻逼举动。
余娇娇当时就傻了，问原国华能看懂不，原国华坚决摇头，说他就是喜欢看。
再后来余娇娇又往深里问了下，才知道这孩子明明才七八岁，家里两箱子书已经看完了。
两箱子书啊。
很多人家里连半箱都没有，两箱书已经很多很多了。
关键他不光自己看了，还记得，就算不懂得，也囫囵吞枣的给记下来了。
这份好天赋只要知道的就没人舍得辜负。
这也是后来余娇娇不管去哪儿，回来之前一定要去当地卖书的地方，搜罗一些自家没有的书的缘故，赵鹏程后来也慢慢的跟着养成了这个习惯。
他们家那一房子的藏书就是这么来的。
话题扯远了。
反正就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哪怕对未来不是很清晰，其实大部分也会多多少少的考虑将来的事了。
这个在赵家就更典型。
赵家八个孩子，可以说除了最傻白甜的赵琦，其他七个都是很小就有了目标。
只剩下一个赵琦。
虽然不算格格不入，小姑娘却难得的开始惶恐，怕自己跟不上哥哥姐姐弟弟的脚步。
人都是这样，在什么环境，就跟什么人学。
咸鱼边上都是咸鱼，也只想着咸鱼了。
咸鱼边上要是都在努力奋斗，咸鱼也就咸鱼不下去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不外如是。
余娇娇恍然大悟：“你这段时间干什么都恍恍惚惚的，就是在想这个？”
搞的她听常姨说赵琦最近无精打采的时候，一开始还以为这孩子生病了，后来常姨保证这孩子身体倍儿棒，她又开始疑神疑鬼的怀疑孩子是不是早恋。
再早恋，十三四岁开始也太早了啊。
再开放的爹妈都接受不了这个。
她今天甚至还试探是不是让人吐血的师生恋，结果嘞？
就这？
余娇娇忽然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写小说总会写一拳打到棉花上。
真的，这种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但也很庆幸。
还好孩子没走歪路。
赵琦不知道自己妈妈的纠结，她只是纠结体育这条路有没有前途：“是啊，体育老师找了我好几次了，我以前都拒绝了，但，但我现在发现……”
她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个字余娇娇根本没听到。
没听到没关系。
余娇娇飞快的理清思绪，轻声问道：“发现这条路也不错？”
赵琦腼腆的笑了下，朝余娇娇怀里钻去，闷声道：“不是，我，我只是发现，我好像挺虚荣的……”
她把自己今天比赛的事情说了下：“……特别是最后，当我的成绩比所有人都好，当大家一起为我欢呼的时候，我发现，我真的好喜欢这种感觉。”
小姑娘忐忑的看着自己妈妈：“妈妈，我这样是不是太虚荣了？就喜欢听好听的。这样是不是太不好了？我，我，我是不是个坏孩子？”
小姑娘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哭腔。
不管实际性格咋样，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个爱慕虚荣的人。
特别是赵琦。
她一直觉得自己挺实在的。
乍一发现自己居然喜欢听别人的鼓励加油和掌声，喜欢别人对她说‘你好厉害’‘你好棒’顿时就有点无法接受。
她喜欢这样万众瞩目的感觉！
可这样又跟她平时一贯的脾性不太符合。
小姑娘就有点接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