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个学校当然不一样啦，妈你看看王晗那臭小子在干啥，咋一直没动静了？找到王晗一起出来吃水果，有香蕉呢。”
余娇娇正在厨房洗苹果。
苹果这玩意儿并不容易得。
余家村上头挨着山脚的地方有个果园，里面种的大部分是苹果，还有一些梨子李子山楂什么的，而且都是普通品种，并不是后世那种被优化后品相和口感味道都经过多次筛选的那些，但就算这样，能像后世那么大量吃水果的机会也很少。
按说不说多的，每家每户分上那么几斤水果还是可以的。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
苹果园是属于集体的，里面的果树结的果子自然也是集体的。
每年结出来的果子，除了有虫眼和掉下来的，都是要上交的。
一年也就摘果子那几天能吃到，其他时间是不能——小孩子除外，小孩子偶尔钻果园里偷几个果子吃，其实大人们一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没什么零食饭都经常吃不饱的年代，家家户户的孩子都同样受罪，一般没人愿意跟孩子计较。
——你跟别人家的孩子计较，那别人也会跟你家孩子计较，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家。
反正，咳，法不责众嘛。
水果丰收的时候吃到嘴的都不多，冬天能吃到的水果就更少了。
余娇娇家里这几斤水果也是很难得才弄到的呢，对了，跟苹果一起的还有一把香蕉。
香蕉可是个稀罕物！
赵家几个孩子还是在树上知道有香蕉这回事，实物还是第一次见。
吃第一个的时候顿时惊为天人——大多数孩子都蛮喜欢香蕉的，大人反而不一定。
余妈这样的老农民就更没见过了。
结果余娇娇端着洗好的苹果香蕉出来都没见到余妈，她奇怪的去主卧门口看了下，没看到余妈，还以为余妈一声不吭的回去了，赶紧大声道：“妈，你去哪儿了？”
余妈的声音从阳台传来：“你小声点，怕别人都听不到是吧。”
余娇娇放下果盘赶紧跑到阳台门口，顿时无语了：“……妈你这是干啥呢？”
只见余妈搬了个小马扎，两个通知书整整齐齐的放在小马扎上，余妈正冲着小马扎上的通知书磕头呢。
余妈头也不回：“你考上大学这可是大好事，是咱们老余家门里头一个大学生，独一份儿，是咱老余家祖坟冒青烟了，你爸已经偷偷摸摸的去咱家祖坟上跟列祖列宗说过了，不过你爸也没见过你这通知书长啥样，这不我就替你爸跟咱家祖宗说一下，让他们保佑你和鹏程顺顺利利毕业，那样可就是真的光宗耀祖了。”
余娇娇：“……”
她这才发现小马扎摆放的方向和余妈磕头的方向，居然都是向着余家村的方向的，顿时有点感动又有点想笑：“隔这么远你也不怕传不到咱家祖宗耳朵里？”
余妈立刻回头瞪了她一眼赶紧跟祖宗赔罪：“娇娇她就是小孩儿不懂事，希望各位祖宗别生气别记怪，好歹也是咱们门里头一个大学生，咱们家也算是从此改换门楣，成了人家说的那个书香人家了，娇娇，过来。”
余娇娇戒备的看着余妈：“干啥？”
余妈不耐烦的站起来把她一把拉过来：“过来吧你。”
说完就用力按她肩膀。
余娇娇大吃一惊：“妈你干啥呢！”
“跪下！”余妈不耐烦的轻轻的踢了她膝窝一下：“赶紧跪下，虽然不能去上坟，但你在这里跟列祖列宗磕个头也行，跟他们说你考上大学了，出息了，有本事了，快点。”
余娇娇哭笑不得：“妈！我都要入党了……”
党员可不讲封建迷信。
再说了，她本来也不信这个啊。
余妈才不管那么多呢，使劲儿把她往下面摁，余娇娇又不敢大力挣扎，最好委委屈屈的跪了下去。
跪下还不算，余妈见她只是跪着不打算磕头，抬手就给她把脑袋摁下去了。
‘梆’~
余娇娇脑门被发力的余妈按的使劲儿和地板亲密接触了一下。
余娇娇：“……”
余娇娇欲哭无泪。
早知道她就乖乖磕头了。
现在可好，头被硬按着磕了，头还碰疼了。
她刚才犟着到底图啥呀，图自己脑门够硬吗！
余妈可没管这个，她现在兴奋着呢，又按着余娇娇脑袋磕了三个头。
神三鬼四嘛。
余娇娇憋憋屈屈的磕完头，余妈总算放下了一桩心事：“等鹏程回来让鹏程也来磕个头，哎，咱家祖坟现在可不光是冒了一股青烟。”
余娇娇无语的摸着肯定磕红了的脑门：“你可别了吧，人赵鹏程可是退伍军人，早就入了党的，你别搞这个，他信奉的是无神主义，这个你自己信就信了吧，我是你闺女也没啥，赵鹏程就算了，他那个脾气，肯定不会听你的。”
不过赵鹏程应该很乐意等回了村里给狗子爷爷上个坟磕个头说说这些话的。
说到底，这也是个人自由。
余妈并没有头铁的坚持到底：“那就算了，哎，其实该等到你们回去过年的时候去坟上磕头的，不过现在先在这里跟祖宗说一下也行，你们回去的时候可别忘了。”
余娇娇仰头翻了个白眼：“妈，我弄了点香蕉，你肯定没吃过，你尝尝。对了，王晗呢？”
余娇娇忽然又想起来了。
王晗这个小甜包家里来个人比他们这些当父母的比他的哥哥姐姐可积极多了，人家还知道给客人拿糖果倒水呢。
虽然是用他的玩具小铁皮缸子去洗脸盆里舀水——有次余三过来还真喝了，给余娇娇吓的。
可这次余妈过来都这么长时间了这孩子跟不在家似的——他现在可还没学会开门呢。
余妈：“……你不是说孩子托别人帮你看的吗？”
“我在家呢又不是没在家，还用人家看干嘛，哎别说了，快帮我找找，这臭小子别不是抛出去了吧？”
可别小看一两岁孩子那小短腿，真倒腾起来可比大人跑的快多了。
余娇娇看遍房间和阳台都没找到，顿时有点急：“这死孩子不会真跑出去了吧？我去外面找找。”
他都跟谁学的开门啊！明明她都三令五声不准教这孩子开门了。
余娇娇一想到孩子出事就有点接受不能，立刻就往门口冲。
刚打开木门，余妈就在主卧室叫了起来：“娇娇，在这儿呢，没出去！”
余娇娇门都没顾上关赶紧回去，就看到余妈正从衣柜下面往外掏孩子。
——这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衣柜里睡着了，睡的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还冒鼻涕泡呢。
余娇娇：“……”
这可真是，那句话还真没说错，孩子一旦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这臭小子果然在作妖！
白瞎了他平时辣么辣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