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母子拍拍屁。股潇潇洒洒的走了,留下村委的几个人和几个村民面面相觑。
赵大春跟赵鹏程关系还可以,自然也就偏向他,愤愤道:“村长,刚才你干嘛不拦着点?鹏程要是出了事,背靠着赵家至少吃喝没问题,这下你让他以后可怎么活?还有四个孩子呢。”
村支书也不是很理解。
赵家村虽然赵姓多,但其他姓氏也有,村支书就姓王:“是啊,毕竟是亲母子,赵老三你这样做可不太厚道……”
村长嗤笑:“还亲母子,从小到大鹏程过的什么日子你们也知道,李翠花一直恨不得鹏程去死,要不是我弟还算懂点事理,鹏程不到满月就被他。妈掐死了,我弟没了鹏程怎么活下来的你们也清楚,你们真觉得鹏程如果真的废了李翠花那个女人能管他?”
“还有赵大赵二赵四,你看看他们今天的熊样,像是把鹏程当兄弟的样子吗?就说你们自己家里,有他们这样的兄弟的吗?这是要活生生的断鹏程的生路啊。”
“你们拍着胸口给我说,赵鹏程要是落到他们手里还能有活路吗?”
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村支书对赵家的事情其实也清楚,不过他更关心的是邻里关系是否和睦,村长这么一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且转念一想,反正赵鹏程好好的时候赵母也经常去赵鹏程家找事儿闹事儿,没有一天安宁的,今天这事儿一出,甭管赵母以后后悔不后悔吧,至少赵鹏程从关系上是真的解脱了。
他也算是看着赵鹏程长大的,说完全不向着他那是不可能的,相比赵母,其实赵鹏程才是他们认可的赵家村的人,赵母别看生了五六个孩子,在老一辈眼里那她也是外人。
反正事情都已经做下了,干脆就好人做到底。
村支书想了一下,就道:“那咱们把鹏程的名字加到狗子叔名下吧,这样狗子叔也算是有后了,怎么说狗子叔也把鹏程养了这么大。”
村长当然赞成:“没问题,反正狗子叔去了这么些年,也就是鹏程惦记着点狗子叔,也是他们爷孙的缘分。”
说干就干。
几个人悄默默的到村委一个专门放废弃物的房间,从老旮旯里翻出一张大大的白布。
这是他们老赵家的族谱。
本来破四旧的时候该烧了的,但老一辈的不舍得,悄悄的给藏了下来,村里其余几姓也都有,都藏在这个房间,平时根本不敢拿出来。
也就是现在破四旧没那么激烈了,大家才敢悄咪。咪的拿出来记一下谁家没了人谁家生了娃,不过逢年过节还是不敢拿出来的,被逮到不是闹着玩的。
看到赵狗子名下多了个‘赵鹏程 孙’字样,村长感慨万千:“叔啊,你和鹏程这缘分,一直在啊,看,现在又成了亲爷孙,你也可以瞑目了。”
其他几个人没吭声,小心翼翼的把族谱又折好藏好,恢复原状,保证外人看不出来,这才擦了额头的虚汗。
“今天这事儿可真是……”
村支书厉声道:“今天除了李翠花要和赵鹏程断绝关系,没有其他事!让我听到外面有什么风言风语,你们几个,以后都别想有好日子过,自家婆娘男人也不能说。不然的话,以后你们家的孩子就别想去上大学。”
村干部本来就是偏向赵鹏程的,自然不会往外说,几个村民也没有跟赵鹏程不对付的。
不过身为见证人不说一下心里憋的难受,但现在一听不能上大学,几个人立刻准备把这事儿烂在心理,反正除了记族谱这事儿,其他事情也够他们在外面炫耀好久了。
且就算他们不说,人家赵鹏程也不会忘了给狗子叔上坟啊。
这些年也就赵鹏程还惦记着狗子叔了,以后要是继续给上坟也没啥可说头的,大家都习惯了嘛。
当然还是自家孩子的前程重要了。
这时候的大学就是工农兵大学,上工农兵大学是需要介绍信举荐信的,虽然他们家孩子不一定有那个本事去上大学,可是谁家还没有个亲戚了,保不准亲戚的孩子就能上大学呢,万一因为自家的原因导致人家孩子上不了大学,那自家可就成了家族的罪人了,会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想到后果,在场的人个个赌咒发誓说自己不会往外说。
等几个村民走了,村长村支书和妇女主任相识一笑。
村支书指着村长摇头:“你啊,这下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村长这几年的后悔就差没写在脸上了,他们这些一直共事的怎么不知道?本来以为没机会了,谁知道峰回路转,李翠花自己作死。
但村支书才不信村长能放心赵鹏程现在这样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能活呢:“你老实给我讲,要是人家余娇娇真的跟鹏程离婚了可咋办?你能帮得了他一时,可你帮不了他一辈子,他还有四个孩子呢。”
久病床前无孝子啊,况且只是隔辈的亲戚。
村长小心翼翼的看了下手中的两张纸,仿佛价值千金:“我一开始也很担心,但后来想想就没那么担心了。”
“人余娇娇在纺织厂可是副厂长,就算鹏程瘫了,人家一个副厂长还养不起一个男人四个孩子?再说余娇娇其实人不错,否则当时咱们都以为鹏程死了,她刚嫁过来没多久,大可以丢下孩子再改嫁,咱们也不能说什么不是?毕竟四个还没一个是从人家肚皮里爬出来的。”
“可人家不还是把孩子好好的带走养着了?我去看了,四个孩子都养的不错,白白胖胖,比跟着鹏程的时候好多了,还是女人会养孩子,这孩子啊,还就是不能少了个当妈的。”
“再说我总觉得奇怪。”
村长道:“如果鹏程以后真的不行了,如果余娇娇真想跟他离婚不要他和孩子,她为啥不直接把鹏程跟孩子送回来?”
妇女主任和村支书一想,还真是,村支书的脸立刻就黑了:“他故意的?”
“故意有什么不好?”妇女主任持反对意见:“要我说,鹏程早就该这么干了,反正李翠花又没养过他一天,都说生恩没有养恩大,他也该给狗子叔个名分了。”
村支书顿时有点讪讪的:“不是,我意思是,他心思怎么这么深呢。”
“不深早死了,做人还是有点心机的好,我觉得鹏程做得对。”
村长懒得理他俩,他又拿出自己的烟袋锅抽上了:“我打算去城里一趟,找鹏程问清楚,看他怎么说,顺便把今天的事情给他说一下,省的他一直惦记着,伤都不好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