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娇娇在屋里跟孩子说话的时候,外面的哀求声已经全部变成了叫骂声,然后又没了声音。
赵鹏程真的从床被毁掉的床单上撕了五根布条给他们嘴。巴捆上了。
杨婆子还有点慌来捉想说自己保证安安静静的,赵鹏程根本懒得听,直接动手。
又怕他们一个晚上冻坏,到时候就是自家的责任,赵鹏程还把他们挪到了等会儿点柴的地方,靠着火,怎么也冻不坏了。
把人收拾好,就去找了个青石块凿的猪槽,不算大,本来是喂小猪的,现在用来装炭当炭盆更好。
其实煤更耐烧。
但村里现在都没有用煤的,煤可是需要票的呢,那是城市才用的,他们回来的时候自然没想着带。
现在赵鹏程就有点后悔,打算明天去报警的时候想办法总镇里弄点煤球。
镇上的人其实很多也是烧柴烧秸秆烧玉米骨头棉花杆的,但机关单位总是烧煤的,他来镇上运过东西,跟镇上后勤的人也比较熟,想从人家那里弄点,不需要多,二三十斤就行了。
虽然余娇娇说不洗头了,但不洗头,脸总要洗干净的,刚才那点水真不可能洗太干净。
赵鹏程忙来忙去,院子里被捆着的五个人都萎了。
他们算是知道了,别看以前赵母要啥赵鹏程给啥,原来赵鹏程绝情起来也是够六亲不认的。
这时候他们真的没法再欺骗自己都是余娇娇的错。
再傻他们也知道,没了赵母的那点关系,赵鹏程对他们这些兄弟是完全不放在眼里,不,以前他也不放在眼里,只是那时候有赵母压着他们没感觉,现在则是真的感觉到了。
手脚嘴。巴都被捆住了,就拼命晃,拼命呜呜呜,但赵鹏程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自顾添柴看火,等柴烧的差不多了就把炭弄出来放炭盆里。
余娇娇:“……”
她想了好多炭盆的样子,就是没想到会是个不用了的猪槽,别说,大小还挺合适的。
没了外面的吵闹,四个孩子本来就没睡好,很快又都睡了,怕挤到最小的王晗,这孩子是单独一头。
余娇娇看着火红的炭火有点无语,又就着烛光看起了杨婆子交代的事,看了一半看不下去了。
有些事,真的不是正常人能接受的。
六点左右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还很黑,余娇娇本来以为自己会被熏的睡不着,谁知乱七八糟想了一会儿居然就睡着了。
只是睡也睡的不安稳,等她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时候,浑身难受的跟躺了百八十年似的,浑身骨头都发痒,肌肉更是酸的要命。
余娇娇侧耳听了下院子里的声音,他们说的很小声,可能是怕吵到孩子特意压低了声音,但听着有点耳熟,有点像村长的声音。
虽然知道村里没秘密,可这传播的太快了吧?大家都不用睡觉一直专门等着听八卦的吗?
她不知道的是,虽然现在严厉禁止搞封建迷信,可耐不住下面阳奉阴违,大早上趁着天还没亮,家里的男人们就已经提着点供品和香烛黄纸去上坟了,反正等上完坟供品会带回来吃掉,至于烧掉的纸沫,不承认就没事啦。
谁家家里还没几本破书几张烂纸了,烧点纸又咋了?
余娇娇要是起的早到外面看看就明白了,五六点的时候,外面的地里星星点点,那都是男人们在上坟呢。
余娇娇是上头没长辈没人说以至于现在结婚都两年了还不知道,其他人家女人是都知道的,上坟的供品和汤水黄纸都是她们准备的呢。
赵鹏程这人还是有点脾性的,余娇娇不觉得他会被他们说通放掉这几个人,就怕他们说清不成来硬的,直接把人抢走,人回了家想再送进公安局阻力可比现在大多了。
想到这个余娇娇赶紧掀被子下炕。
对哒!
因为衣服都脏了,她进被窝里的时候压根都没有脱衣服,直接就这么进去的。
等下床的时候余娇娇就觉得有点头重脚轻的感觉,赶紧摸了摸自己额头,发现有点烧。
昨天晚上喝姜汤还是喝的有点晚了,要是早点喝估计就没事了。
而且应该跟她湿头发有点关系,可头发脏了,就算洗了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现在又没有吹风机,感冒还是跑不了。
这时候余娇娇也懒得讲究了,直接把毛巾拿过来转了好几圈把脑袋捂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张脸就出去了。
到堂屋门口的时候因为头晕还差点栽到外面。
赵鹏程听到动静手电筒晃了下,赶紧过来扶她:“你不是睡了?怎么又起来了?要不你还是再回去睡会儿吧。”
其实已经出嫁的大小老媳妇儿们,起的并不比三更起来点火的男人晚,她们还要给家里做饭呢。
就算是最穷的人家,大年初一这天也是会吃三顿饱饭的,难得的早饭当然不能省。
也就是余娇娇,没有公婆管束,赵鹏程又很自觉,她才能大年初一早上都睡会儿懒觉,换别的小媳妇儿,早就被骂死了。
余娇娇感觉走路跟踩在棉花上似的,深一脚浅一脚,一点都不稳当,却还要强撑着:“没事,反正醒了我就来看看。”
看到依然燃着的火堆旁边站了四五个人,余娇娇就抬高声音大声道:“哟,这天还没亮呢,你们就来我家拜年了?”
赵狗子别看死的时候才六十多岁,其实辈分挺大了。
村长都叫他叔,赵鹏程给赵狗子当孙子继承他的香火,这辈分也水涨船高,跟他亲爹一个辈分了。
又来了的赵长河讪讪笑道:“那个,来看看,来看看。”
村长叹气:“娇娇,今天这事儿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赵大赵二孩子都还小呢,咱总不能让孩子没了爹妈吧?再说大年初一的,这事儿也不好看,没的弄得一年都没啥好兆头。这样,明年他们挣的工分,一半给你,算是赔礼,这事儿就这么过去算了,你看行不行?”
余娇娇二话没说,一把拽下脑袋上捂的严严实实的围巾,轻笑着问道:“三叔,行不行的,我觉得你得问我这头发还有我的衣裳,你问问它们行不行,它们要是有一个说行,那我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