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并没有什么文化。
余娇娇说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信。
余娇娇满打满算来纺织厂工作才几天?他们纺织厂的人都不一定认全了,更不要说他们钢铁厂了。
他们钢铁厂的人可比纺织厂多多了,听儿子说这个余娇娇又忙的很,不认识也不奇怪。
这个逻辑一点问题都没有。
就是觉得哪里有点怪。
毕竟活了这么大岁数,这点直觉还是有的。
余娇娇见他们不吭声,就催促道:“快点,都中午了,我们还没吃饭呢,吃了饭我家孩子还要去上学呢。”
前思后想,没发现什么不稳妥的地方。
老太开口道:“要不,咱们进你家说?这么多人呢?”
有些人就是蹬鼻子上脸。
余娇娇冷笑:“鬼鬼祟祟连名字都不肯说,肯定有鬼,李同志……”
老头就瞪了老太一眼赶紧道:“说说说,我说,我是那个,吴家旺,就是你那个同学吴硕的爷爷,这是他奶奶。”
“对对,我是她奶,我叫李大妞。”
“就是我家吴硕那事儿,我家吴硕还小呢,他真的什么都没干,你,你能不能写个谅解书?我家吴硕还这么小不能就这么毁了前程啊。”
“是啊是啊,我家吴硕本来前段时间听说还要提干呢,这事儿一说,别说提干了,工作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就是啊,我家硕硕多好呀,从小就乖巧听话学习也好也孝顺,工作也踏踏实实的,就是命不好。”
“就是,你说他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碰上这种事了,他才二十五啊,你让他以后咋做人咋过啊?”
“这一住牢,算是把我家吴硕一辈子给毁了。”
“对啊,小余同志,那个,余副厂长,你,你不是我家吴硕的同学吗?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再说你还是当事人,你得跟警察说清楚,我孙儿明明就是见到老同学说了几句话叙叙旧,怎么就变成耍流。氓了呢?”
“就是啊,我硕硕多乖巧一孩子啊,怎么可能耍流。氓呢,余同志,求求你,救救我家硕硕啊,他这辈子不能就这么毁了,就指着你的谅解书了啊。”
老两口一唱一和,避重就轻,全程都在哭诉吴硕的前程和不容易,哭诉对余娇娇见死不救的怨恨。
至于求人,哪有长辈求小辈的?
说来说去,还是威胁。
余娇娇又想冷笑了。
就算是以前被赵婆子欺负到头上,她都没这么生气过,今天算是她冷笑的次数最多的一天了,她的腮帮子都快要冻住了。
余娇娇磨牙。
等着,吴家是吧,她要不出了这口恶气,她就不叫余娇娇。
她深吸一口气,诧异道:“不对吧,你们说的仿佛不是跟我同学的那个吴硕同学啊?”
老两口有点傻眼:“啊?”
“我记得我那个高中同学,的确叫吴硕也比我大三岁,但他是托关系上的我们高中,可不是考进去的,而且脾气也不太好,经常欺负同学,对了,他还在我们学校的大喇叭里对一个女生表白过,说一毕业就要跟他结婚,我记得那个女同学姓闫,名字我就不说了,你孙儿吴硕的媳妇儿是不是姓闫啊?”
“啊?”老两口再次傻眼。
他们每天就关心孙子是不是吃的好睡的好穿的好,哪里管他在学校干了些什么?就算是打了人那也是被打的人活该。
再说吴硕又不会把学校的事情告诉家里,老两口是真的不知道吴硕在学校什么样子。
听余娇娇这么一说,顿时怀疑孙子是不是说谎认错人了。
其他人就兴奋了。
他们就是看个热闹而已,谁知道这热闹还是连环的。
我的妈。
够热闹。
有认识吴硕的就高喊道:“不是,没有,他家吴硕还没娶媳妇儿呢。”
“对,光棍一条。”
“不过听说马上就结婚了,还是一个当官的千金呢。”
“小余厂长,你那个女同学白被占便宜啦。”
“哈哈哈哈。”
大家哄笑。
老头老太气的吹胡子瞪眼,对着那些人发脾气:
“你们别胡说,我孙子才不是那样的人。”
“就是,我孙子可听话了,怎么会做这么不要脸的事。”
余娇娇皱眉:“别瞎说,我那个叫吴硕的同学,虽然表白了,但可没和那个女同学在一起,人家女同学一心考大学,根本没答应。”
“哦哦哦。”
大家一阵怪叫。
他们才不在乎他们有没有在一起呢,他们就是知道了吴硕那小子打小就跟女同学勾勾搭搭不学好,难怪现在被逮进去的罪名是耍流氓呢,活该啊,本性难移啊。
老两口因为余娇娇帮吴硕说话,对余娇娇的感觉好了一些:“还是你们这些同学好,哎,知道护着同学,那余同学……”
余娇娇打断了对方的话:“你们确定你们孙子吴硕就是我那个同学吴硕吗?毕竟跟我那个同学除了名字一样,长得有点像外,行事作风可一点也不像。”
老两口赶紧点头:“确定确定,肯定确定。”
大孙子吴硕亲口说的,还能有假?吴硕可能有很多毛病,老两口确信,大孙子从来不会骗他们。
大孙子对他娘都没对他们那么好的。
余娇娇遗憾的耸肩:“那可能真是我同学吧,不过上次一位严大娘找我,也是为了这事儿,我还以为你们不是一家子呢。”
“是是是,严月琴是吧?那是我儿媳,吴硕他娘。”
余娇娇神色凝重:“是吗?那我跟那位大娘说了,说我跟人家警察解释了,她没告诉你们吗?”
当然说了,这不是他们不信吗?
不过这话不能说。
老两口一致摇头,把黑锅扣到了儿媳头上。
余娇娇也开始甩锅:“我跟人家解释了,吴硕的确只是跟我说了几句话,我后来也认出他来了,我跟人家警察也是这么说的,我们就说了几句话,吴硕的确没对我耍流。氓。但是。”
老两口心口‘咯噔’一下,立刻追问:“但是什么?”
余娇娇叹气:“但是当时周边都是年轻姑娘年轻小伙,说不定是吴硕碰到别的姑娘让人家的对象误会了,一时冲动就报仇了,两位爷爷奶奶,你看,要不你们再去查查其他那时候在场的人?对了,吴硕伤势怎么样?好了吗?”
伤到那地方,看样子还很重,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儿就好。
其他人听到又开始窃笑。
老两口表情有点不自然,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好了好了,早就好了,伤的没那么严重,第二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