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路况很不好，历琛腾不出手去挂电话，只能命令副驾驶的人。
“哦，好。”乔清照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隐私，看到历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乔清照囧的都想钻在地缝里。
就在乔清照的手即将要按到挂断键的时候，就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大声说：“美女你先别挂电话，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乔清照：你认识我吗你就说。
眼下维护好业绩才是最重要的，乔清照脸色十分坚定，正要去挂断，就听见对方说：“阿琛最近日子不太好过，又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帮我照顾照顾他，回头我忙完，去洛城请你吃大餐，不对，我给你补偿照顾他的十倍金额。”
最近日子不太好过，死要面子活受罪。乔清照迅速抓住了眼下历琛的关键词，觉得很符合那头人说的特征。
那边一口一个阿琛，叫的熟练又亲切，一看就是历琛的好朋友。
想到历琛只身来到洛城，最近又无意间卷入秦烨的明争暗斗，乔清照忽然觉得历琛看起来有几分孤单跟落寞。
一个漂泊在外的旅人，又偏偏得不到半点温暖，放在谁身上，谁都会无助吧？
乔清照忽然想起第一天入职时、她站在屋檐下等雨的心情。
于是要挂断电话的那只手，迟迟没有落下去。
“你放心，我会照顾历先生的，我就是他在洛城的朋友。”乔清照似乎是在斟酌，她的语速放的很慢很慢，“历先生他……我其实觉得他，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是有自己的尊严跟坚持。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开原来的城市，但就我这几天跟他的接触，我觉得他很真诚。”
“真诚？”电话那头的人语气轻扬，连说话声里都能感觉到在笑，“美女我发现你是隐藏的口才大师啊，就阿琛那个臭脾气，一般人都不想搭理他的。”
被自己好朋友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吐槽，历琛的面子已经挂不住了吧。乔清照悄悄用余光看了一眼历琛的表情，发现他居然没有生气，不但没生气，眉眼里甚至带了几分温柔。
可能是光线太暗了她看不太清吧。
历琛那样人，怎么可能是温柔的。
乔清照觉得有些诡异，想侧头看的更清楚一些，就听见历琛淡淡的开了口：“傅修，现在你尽管高兴，回去有你哭的时候。”
“别啊。”傅修赶紧求饶，“我知错了，等你回来我给你好好道歉。”
“挂了。”历琛懒得再废话，跟傅修说，“乔清照没你脸皮这么厚，你自觉点，赶紧挂。”
“好嘞。”傅修说，“我这边忙完就去找你玩儿，你要是没钱不开心了，就让你的新朋友多帮帮你，回头人情我帮你还。”
像是生怕历琛会生气，傅修这话说的飞快，说完就立刻挂断了电话。
空气瞬间就安静下来了，是乔清照最不喜欢的那种安静。
乔清照开始没话找话：“我觉得傅修挺好的。”
连傅修的面都没见过，就说别人挺好的，历琛问：“是不是只要是个人就挺好的？”
“我又不是傻子。”乔清照轻哼一声，“我能感觉到，傅修是你的好朋友，关系很好很好的那种。”
觉得很好两个字不够具象化，乔清照又补充了一句，“就像我跟安明珠那样。”
这话倒是不假，历琛没反驳。
紧接着，乔清照又说：“我知道，这世上大部分男人都要面子，要自尊，哪怕生活再不如意，也咬碎呀往肚子里吞。但我希望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这样。”
正在倒车的忽然踩住刹车，而后偏头看着乔清照。
透过车窗洒下来的月光朦胧，沿路的灯光黄昏，只有她那双明亮的双眼让历琛看的失神。
她不了解他。
不知道他为人心性。
就凭着他对秦烨的态度，对她说了几句话，她就断定他是个好人，还断定他的朋友也是好人。
这说明什么呢？
历琛单手扶住方向盘，身子侧向了乔清照：“乔清照，你今年25了吧？”
乔清照点点头。
历琛问：“你入社会时间也不短了，你跟人打交道，判断一个人好坏的标准，在几天之内就可以下定义吗？”
乔清照反问：“我要是那么肤浅的人，我能坐上人力总监吗？”
历琛离乔清照更近了一些，近的他能看清乔清照脸上细微的表情。
所以历琛看清楚乔清照眼底的执着。
执着的认为他是个好人。
历琛沉默了几秒，很快又说：“乔清照，你这么果断的去定义一个人，迟早有一天，你会吃下大亏。”
乔清照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你别光说我，你还不是一样。”
历琛：……
发现跟坚持己见的乔清照无法对话，历程明白他这是在做无用功，于是他启动车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乔清照就索性继续往下说：“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这两天的新闻，见照传媒都出来替你说话了。所以你一定特别有能力，可你到底多厉害，我们谁也不知道。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这个人很低调。”
说完，乔清照就盯着历琛一直看。
此时此刻，乔清照非常期待历琛能说点什么。
但是历琛自始至终看的只有倒车镜。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但这时候的安静，却让乔清照觉得很舒服。
那种能够尝试与对方交心的舒适。
眼前的历琛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话生气，也没有对她冷嘲热讽，那就证明他们还是可以继续交心的。
乔清照察言观色，就自顾自地开口：“网上舆论一边倒，现在的舆论风向对你十分不利，但你看起来却没有受一丁点的影响。这说明你内心非常强大，这是特别可贵的。”
呵。
历琛轻笑一声。
乔清照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等着他笑完之后说点什么。
但很快乔清照就失望了。
历琛依旧是专心致志的开车，连一个字都没吐。
没等到历琛开尊口，乔清照就回味了一下历琛刚刚的那一声笑。
那个笑，跟他平时的冷笑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更多的是因为别人的赞美而笑。
什么嘛！
以为他多高深莫测，原来心里还住着一个小孩子。
像是发现了历琛的萌点，与历琛之间的距离，乔清照就完成了自我攻略的一大半。她心里飘飘然，觉得用不了多久他们两人就能称兄道弟了。
对于朋友，乔清照说话也就变得随意自然：“反正不管怎么说，跟你做朋友我很高兴。”
“你喝醉的时候，说过我在做梦当皇帝。”历琛忽然冷不丁来了一句。
乔清照：……
她说过这话吗？
怎么她一点都不记得了！
但历琛这么认真的表情，一看就没说谎啊。
乔清照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耳朵也开始滚烫起来，她心虚的看向了窗外，再不敢说话了。
在一片沉默中，只见历琛淡淡的开口：“你还说过，我真好看，长得像个妖孽。你还记得吗？”
乔清照：……历先生求你别说了。
历琛仿佛察觉不到乔清照的尴尬，只继续开口：“你还说我长在了你的审美上……”
“历先生，我酒后失态，酒后失言，我跟你道歉。”生怕历琛再说出什么让她羞愤致死的话，乔清照立刻诚挚的道歉，“我发誓我再喝酒我就是狗，不，我就是猪狗不如。真的，我再不喝了。”
呵。
历琛又是一声轻笑。
乔清照就歪头看着历琛。
那正在笑的人唇角微扬，眉眼是与平时不同的温柔。
那一定是月光的原因吧？
或者是暖色的路灯。
乔清照心里正这样想着，忽然就听见历琛说：“别以为嘴上说把我当朋友，请我吃个饭，给我借个车，就能让我就职风趣。你要做的还有很多。”
这番话没有嘲讽，也没有调笑，就是语重心长的味道。乔清照甚至从这番话里听出来几分长辈对晚辈之间的交代。
这样严肃的氛围，让乔清照不得不坐直了身子，脸色也变得更加严肃起来：“昨天我的确喝醉了，我也不知道我喝醉的时候说了多少胡话。但我一定要事先声明。我请你吃饭，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凑秦烨的热闹，我借给你车子，是因为我打赌赌输了。而我要跟你做朋友，是因为这几天接触下来，发现你很好懂，也很纯真，我真的想保护好你。”
“保护我？”前面的话让历琛的面色更加温柔，而后面那句话，让历琛起了几分好奇，他难得的表现出几分兴趣，“你打算怎么保护我？”
当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她要是真这么说，历琛会不会以为她在敷衍？
乔清照仔细想了想，谨慎回答：“用一切可能保护你的方式，好好保护你。”
说完，乔清照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割下来扔掉。
这话跟前面那句看起来很敷衍的话比，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显得她好油腻。
乔清照自我鄙视了一番，正想说些什么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就听见历琛温声说：“这二十多年，我一直在不断犯错，也不断再试错。试错的成本代价很高，所以我遭人厌恶的几率就很高。在犯错过程中，我听到最多的就是骂声。你大概是唯一一个想要保护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