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业绩，乔清照面上仍旧笑嘻嘻，将所有槽点都放在心里默默吐。
好不容易熬到十一点半，历琛终于决定撤场。
乔清照去结账的时候，看到两千多的账单，心里已经血流成河。
没关系，只要把历琛哄开心来上班，这点钱，她早晚都会吃回来。
就这么一边给自己心理安慰着，一边给历琛叫了滴滴打车。
历琛上车前，乔清照还在维持着满脸笑容、又通情达理的人设："历先生，我看人一向错不了，你将来一定能成万众瞩目的人。"
"我现在难道不是吗？"历琛的两条大长腿相互一叠，舒展的眉宇里流露的都是自信。
这模样颇有几分老板姿态。
乔清照已经连槽都懒得吐了，她迎合着历琛的口吻："是啊，你现在已经万众瞩目了，我的意思是，你将来肯定比现在更厉害。"
"所以呢？"历琛朝她扬了扬下巴，表现出对她的话有几分兴趣。
乔清照顺着杆子往上爬："所以现在你虽然......"
话起了一个开头，乔清照看一眼滴滴司机，说他穷什么的，好像太不给他面子了。
就在乔清照想着要不要换成'经济拮据'、'条件紧张'这种话的时候，就听见历琛满不在乎的开了口："穷不是原罪，你直接说就行了。"
"历先生心胸宽广，我真是佩服。"乔清照继续往下说，"我相信，只要历先生想要出山，你就是信息流行业里的一只虎鲸，在这片大海里，你就是食物链的最顶端。"
"呵。"
他是笑了吧？
乔清照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定睛看他。
这时的历琛嘴角带着几分笑意，不知是月光太亮，还是路灯正好入了历琛的眼，乔清照只觉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异常明亮。
那种明亮里带着三分清澈，七分狡黠。
好像她就是一只被他猎捕的兔子。
乔清照揉了揉眼，再想仔细看一看历琛的眼神时，就听见前面的司机开了口："美女，要不你跟这个帅哥一起回家，要不你俩回去再煲电话粥聊呗。小俩口腻腻歪歪能理解，但这路边不能长停啊。"
乔清照震惊到下意识要脱口而出：我就是闭眼找，也不会找历琛这只高傲的孔雀。
可还没来得及解释，她电话铃声就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美女宋三个字让她顿时就眼疼了。
母上大人打来的电话，她除了立刻接，没有第二条路。
眼下解释什么的都变得不重要了，她朝历琛挥了挥手："那历先生，我们以后再聊啊。"
历琛正要关车门，乔清照又按住了车门，补充了一句："你应该才来洛城不久，想来也没什么朋友，以后要是遇到了困难，你来找我啊。"
历琛看着满脸写着真诚两字的姑娘：“你雷锋吗？”
乔清照点点头：“是的，我是雷锋我骄傲。
历琛也不客气，拿出手机递给她：“号码输过来吧。”
电话号码get！
乔清照喜滋滋的输了自己的号码，还用历琛的手机给自己也打了一个，然后把手机双手递给历琛：“期待你的电话哦，历先生再见。”
说完，乔清照体贴的为历琛关好车门，然后站在路边，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目送历琛离开。
车很快就离开了。
车内，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乔清照还没离开，就摇头笑了笑：“你女朋友真是有意思，别人都是男朋友送女朋友上车，到你女朋友这竟反过来了。”
历琛回头看了一眼，穿着黑色羊绒大衣的姑娘正站在梧桐树下打电话。
下过雨的夜空清透明朗，明亮的月光撒在乔清照的身上，让她有一种不太真实的美感。
就好像她笼罩在朦朦胧胧的仙境里，像一个月光女神。
也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只见她跺了跺脚，模样有几分烦躁。
姿态像个小女孩。
历琛回过了头，问司机：“她可爱吗？”
那司机咧嘴直笑：“可爱啊，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嘴巴还这么甜，哪个男人不心动。你可真是好福气。”
历琛眉梢一挑，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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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月离乔清照买的公寓并不远，乔清照就这么一边跟母上大人打电话一边散步回家。
等到了公寓楼下，乔清照才说服母上大人今年不回家就业。
说实话，她老家上京确实挺好的，风景秀丽，乡民热情。但她回去了能干嘛呢？跟着她爸妈一起开美容院吗？
她才不要呢！
整天围着那些做美容做护肤的小姐姐小哥哥们转，想想都够恐怖的。
虽然她在这边一个月40K在她爸妈眼里那就是钱不够花的小可怜，要是回上京“继承家业”，那年薪只怕能上七位数……
但是，她不喜欢。
所以尽管她爸妈看不上她的收入，但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乔清照仰头看着属于眼前的公寓楼。
眼里满满的都是成就感。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个用自己的钱置办的资产，未来肯定还会有！
因为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资产，乔清照每次进公寓的时候，都会心情舒畅，走路都得意的像是带着风。
回到家以后，乔清照看了眼时间，是晚上十点半。这个时候的唐有钱一般忙完了公司的应酬，她便开始了每日对唐有钱在微信上的汇报工作。
乔清照：唐总，今天公司情况照旧，没发生什么大事。唯一一个小插曲是秦总监铁了心要辞职，想必今天他也为此事去找你了。唐总，实在是不好意思，我用尽了方法也没能留住秦总监。”
这条微信才发出去不到三十秒，唐有钱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乔清照按下了接听。
立刻，就听到唐有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小乔，现在方便电话吧？”
乔清照：“方便的，唐总您说。”
唐有钱说：“秦烨这个人就是个定时炸弹，但他手里掌握的资源实在太多，所以即便他很危险，我也只能选择隐忍。今天他这么一走，估计风趣会有麻烦了。”
乔清照正想张口说应该不会，但她很快想到做这个评价的人是唐有钱。唐有钱看人向来又准又稳。
如果不是这样，风趣是不可能用六年时间就从一个小规模的广告工作室跻身进入中部头的公司……
“哎！”
这一次唐有钱的叹息声比刚刚更重了。
乔清照知道唐有钱现在有些焦虑，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毕竟她今天才发现根本没看懂秦烨。
如果不知对方为人心性，她就不能冒然开口。否则说的越多，就会错的越多。
所以现在她也只能静静的等待，等唐有钱给她一些信息。
如果无法做到开解别人，那她就只能做一个倾听者。
好在很快，乔清照就等来了唐有钱的开口。
“小乔，秦烨不光在人力资源室闹了一场，临走之前也给我放了狠话，要让我后悔选择历琛。我认为他可能早就做好了对付我的准备。”
乔清照抿了抿唇，没出声。
唐有钱的语气里有些无奈：“我马上要去一趟M国，这后面要是有什么事，我就没法坐镇了。你一定要多盯着点公司的动向，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汇报，然后同步给张副总。”
乔清照说：“好。”
“那个历先生……”唐有钱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多了几分郑重，“他确定好入职时间了吗？”
从唐有钱这么重视的态度里，乔清照明白厉琛对唐有钱而言到底有多重要，她说：“他目前还在观望，不过我会努力。”
“厉先生是我见过最有本事的人才，他一个人能顶十个风趣。”唐有钱说，“所以无论他提什么要求，在不违背做人原则的情况下，你都满足他吧。”
知道唐有钱求贤若渴，但这种近乎于放纵的招聘方式，乔清照入职风趣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
也正是因为第一次遇到，以至于乔清照有些震惊。
“小乔啊……”只听唐有钱继续开口，“你能做到吧？”
“能。”乔清照没有任何思考，不假思索的保证下来。
她不过是一个卑微的打工人，就是风趣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老板要求的事，她就是不能也能。
抱着极高的思想觉悟，乔清照又说，“唐总放心吧，我会让厉琛心悦诚服的入职风趣。”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唐有钱长长舒了一口气，“时间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说完，唐有钱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黑掉的屏幕，乔清照发了一会儿呆。
若说之前拿下厉琛是她的业绩之一，但现在让历琛就职风趣则成了她的重中之重。
只是从历琛今日表现来看，哪怕在缺钱的情况下，他也对风趣提不起任何兴趣。
她怎么才能把历琛弄来上班呢？
哎……
乔清照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始为业绩发愁。
嗡。
手机这个时候忽然震动了一下。
乔清照看到是安明珠发来的微信图片，就点开看了一眼。
图片是安明珠发的微博截图，看完截图的内容，乔清照的神色立刻有些凝重。
震惊！
风趣集团副总张鸣利用职务之便经常打压部门员工。
前信息流总监秦烨不堪忍受忍痛离职，却在人力资源室遭到恶意嘲讽，还被人动手推搡。
截图上字不多，但信息量很大。
还配有一张秦烨被人推搡的照片。
字很大，至于图……除了秦烨的脸是高清无码的，其他的都糊的一塌糊涂。
版权意识还挺强。
知道未经他人许可，滥用他人照片是侵犯肖像隐私权的。
乔清照盯着这张图看了几分钟……
作为现场亲历者，她当然清楚推秦烨的人是谁。但当时秦烨如果没有逼她签字，更或者说秦烨如果没有一直抓着她的手，那历琛也不会进来，那推人这一说就更不可能存在了。
截图上的点赞量已经高达一万，评论多达两万。
乔清照没干过信息流，但好歹在风趣待了这么些年，她不用猜都知道，这高达两万的评论里，有一大半是引战引过去的，这一大半里，有三分之一是骂风趣公司的，有三分之一是骂张总的，剩下三分之一是骂历琛的。
不论是骂哪一方，都是对秦烨有利的。
那么很明显，秦烨这一次的辞职是有备而来。
乔清照没想到，唐有钱的预感会这样准、来的会这样快。也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秦烨，却用信息流给他们带来这么大的负面隐患。
这只是一个平台的一个推广，还有其他小视频的平台，一旦都轮过来，那影响将会是巨大。
也不知怎的，乔清照忽然想起历琛在吃火锅时说的话。
他说：“你看人还是不行，秦烨这个人根本不值得挽留。”
当时她问历琛，为什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历琛不急不慢的将盘子里的嫩牛肉用筷子翻了个面儿：“在秦烨眼里，你就是这块牛肉，正着翻容易，反过来翻更容易。”
可她从始至终都没觉得她是盘子里的嫩牛肉。如果硬要说打个比方，她认为秦烨才是她盘子里的菜，只要秦烨不走，那信息流部门就会很稳定。
只要信息流部门稳定，她的绩效就会稳住。
这也是她为什么一再挽留秦烨的原因。
当时历琛好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忽然说：“秦烨以前对你好，是因为他需要你来盘清楚公司的关系结构。他需要你，所以会让你认为他好相处。他不需要你的时候，就是今天这个态度。”
历琛说这番话的时候，面色是严肃的。
这个人一严肃起来，周遭的空气似乎都跟着变严肃了。
乔清照顿时觉得嘴里的虾滑就不香了，她记得很清楚历琛看着她吃虾滑的表情，像是玩味，但更多的是有趣。
可能是觉得一个规模不算小的人力资源总监，居然连个人都看不准……很有趣。
乔清照觉得被看扁这件事很不舒坦，于是跟历琛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秦烨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今天对我发火，纯粹是因为张副总一直难为他，他怒火积压太久没处发泄，我今天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历琛脸上玩味的神色就更重了。
那表情就像是在告诉乔清照：你真的太弱智了。
“我敢跟你打赌！”为了证明自己没看错人，乔清照就说，“我这个人从不跟人打赌，但是在秦烨这件事上，我愿意破个例。”
历琛问：“你赌什么？”
乔清照反问：“你想我赌什么？”
历琛想了想，说：“我最近缺车，如果你输了，把车借我一个月。”
乔清照点点头，答应了。反正她也不会输，她就问：“那如果我赢了呢？”
历琛笑了两声，没说话。
乔清照激他：“你是不是输不起？”
历琛语气淡淡地：“我要是输了，任你差遣。”
听到这话，乔清照还对历琛刮目相看，心想他是真的大气。她还想着赢了以后，就差遣历琛去风趣上班。
现在想想，她还是太年轻了，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
当时觉得历琛说的那些不可能，现在全都发生了。
乔清照看着手机里的截图，烦躁的一直不停的抓头发。
在职场这么多年，她竟然从来没有把秦烨看清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