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窗外又飘起了小雪。
乔清照盯着纷纷扬扬的雪花，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最喜欢看雪了。
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一场这三年来最大的雪。
没来公司之前，她还很期待的。
然而现在……
乔清照趴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里的圆珠笔。
没精神啊没精神……
吧嗒。
手里的圆珠笔一下转飞了，掉在了地上。
乔清照动了动身子，弯腰想去捡笔。
可是才有动作，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先她一步，将笔从地上捡了起来。
将圆珠笔放到她手边之后，历琛才开口：“为什么不高兴？”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乔清照偷偷瞄了一眼刘火。
刘火用口型跟乔清照打小报告：“早都进来了，不让我跟你说啊！”
呃……
既然早都进来了，那肯定是看到她没精打采的样子了。
“没不高兴。”乔清照打开电脑，准备开工干活，嘴硬地说：“你肯定是因为工作强度太大，产生幻觉了。”
这欲盖弥彰的样子，让历琛捉摸不定。历琛想了想：“是因为陈晶？”
乔清照赶紧摇头：“不是，没有，你别多想。”
话才说出口，乔清照意识到自己否定得太快，这反而显得更加刻意，于是又补充：“我纯粹是因为今天下雪了，一下雪我就会觉得很闷。”
自认为这个理由完美无瑕，乔清照还重复了一遍：“打小我就不喜欢看雪。”
历琛静静看了一眼乔清照，没戳穿她的拙劣的谎言。而是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陈晶跟我一起长大，双方父母的关系还不错，仅此而已。”
他在跟她解释！
从来不在乎他人看法的历琛，居然在跟她解释！！
乔清照的脸一下就红了。
“干嘛跟我说这么多。”乔清照撇了撇嘴，“跟我又没关系。”
声音明显是比刚刚要有劲儿多了。
表情也不再是沮丧的了。
历琛唇角微弯：“就是想跟你解释一下，毕竟在风趣，我就只有你一个朋友。”
只有她一个朋友。
朋友们，她在他心上，是很重要的好吗！
乔清照瞬间生龙活虎，跟历琛讲：“看着吧朋友，能帮你的不止陈晶一个。”
说完，乔清照打开项目策划书，在键盘上打字飞快。
能进入工作状态，就证明她不拧巴了。历琛也没再多言，转身回了自己工位。
也许是因为有历琛刚刚那两句话，又或许是今日的雪越下越大，乔清照显得神采奕奕。工作效率一下突飞猛进。
赶在中午吃饭前，乔清照把初版方案交到了历琛手里。
历琛目光里带了几分惊讶，他打开项目书，迅速过了一遍之后，跟乔清照说了三个字：“还不错。”
乔清照站在原地没动，等着历琛下文。
历琛不明所以：“还想听我说什么？”
乔清照很直接：“先扬后抑，我在等你的抑。”
历琛一下子就笑了：“你很喜欢被我批评？”
乔清照：……
看他这话说的，她又没有受虐嗜好，怎么可能喜欢被批。
“项目方案写得很好，但快听APP的功能研发是软件工程师的考虑范畴，我们只用在限定的功能里取长补短就很好。”历琛一边说，一边快速截图做标记，告诉乔清照，“每个平台都会有特定用户群体，放大重度用户的需求，挖掘此类用户听感偏好、用户习惯，也许会比综合全面的考虑更讨巧一些。”
说完，历琛将重点标记也发送到乔清照的微信上。
乔清照快速看完，瞬间明白历琛的用意。
尽管她也认为自己方案没有问题，但她就没考虑到用户习惯。
她研究了市面上所有的听歌软件，想在快听上线的时候，让大家认为快听的功能多样化。甚至还贴心地在项目书里标记了其他平台的优缺点。
这可真是……画蛇添足了。
乔清照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历琛的手机响了。
说实话，这还是乔清照第一次听见历琛的手机铃声。
不知道历琛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接电话的时候，乔清照正好看到了手机屏幕。
屏幕上写的是妈妈两个字。
家人来电话，那肯定是说家事。乔清照很识趣地说：“那你先忙，我跟明珠去吃饭了。”
历琛点点头。
乔清照转身往门外走，很快又折回来问：“我能用你卡里的钱请明珠吃饭不？”
历琛笑意更浓：“卡在你兜里，密码你也知道，你还问我干什么。”
话别说得这么暧昧好吗？
卡在她兜里不假，但钱又不是她的。
她怕越说越暧昧，就直接把安明珠的话复述给他。
可历琛是谁，他不看过程，只看结果，他简单回应几个字：“想吃什么随便点，这种小事，不用跟我汇报。”
乔清照：……
知道的人知道他是历琛。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古代的皇帝呢。
还这种小事！
他知不知道，现在请客吃饭没上限的。一顿饭能花得你肉疼眼疼心疼。
历琛晃了晃手机：“我要接电话了。”
乔清照哦了一声，跟历琛挥挥手，转身离开了。
……
认识历琛大半年了，安明珠表示能吃一顿历琛的饭跟中彩票差不多，所以一定要吃个好的。
乔清照对这话也很认可，诚恳请教：“吃什么算是好的。”
安明珠就笑，然后给她爸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乔清照就被安明珠带到洛城的五星级法国餐厅。
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飞雪，乔清照浑身都感觉到不适应。
富丽堂皇的餐厅，让乔清照感觉到自己跟这里格格不入，再加上那些老外服务员，让乔清照有种身在异乡为异客的错觉。
作为打小就不爱出国旅游的人来说，坐在这里有点浪费了。
“要不……咱们还是换一家？”虽然不想扫好姐妹的兴致，但待着浑身都刺挠，怎么能放开手脚吃饭啊。
但安明珠可不这么想，她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乔清照：“洛城这个小城市，吃饭的地方没有比这里更贵的了。”
所以你是只选贵的不选对的是吗？
“不许替历琛省钱！”安明珠直接不给乔清照转移阵地的机会，“这个时候不花历琛的钱，那什么时候花？总得让他放点血，他才知道我们贵。”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就只想吃得自在一点呀。
为什么要上升高度呢？
“还有……”安明珠喝了一口鲜榨的橙汁，这才慢悠悠地开口：“不要求回报的帮助，很容易就让人觉得你很便利，而且也会让受助的人变得贪得无厌。你不想以后让你们变成这种结局吧。”
这高度怎么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呢？
乔清照顿觉太阳穴有点疼，抬手捏了捏太阳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就从没见你对一件事这么执着过。我看你就是想尝这家的味道吧？”
安明珠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我就是想知道，是什么厨师的手艺，敢卖一个冰激凌一万八。”
什么？
乔清照一下坐直了。
一个冰激凌一万八？？
她拉着安明珠就要走：“这肯定超过历琛的预算了……”
乔清照正在说话，忽然看到她对面的巨幕电视上播放的是历琛跟陈晶的照片。
身穿黑色羊绒大衣的历琛，正低头跟陈晶说话。
陈晶左手撩着头发，右手捂嘴笑。
神情甜蜜，好像恋人。
乔清照安安静静地坐下了，一言不发。
安明珠也看到了，她明白乔清照失落的根源。
“陈晶跟历琛，两人看起来确实挺般配的。”
“陈晶财力雄厚，历琛跟陈晶比，可是差远了吧。”乔清照说这话时，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一看就是没底气了。
安明珠翻了翻白眼：“人家都财力雄厚了，压根不介意包养小白脸的好吧。”
乔清照愣了一下，仿佛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
历琛？
就他？
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怼人方式，怎么可能是被包养的料。
安明珠一看乔清照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就拿出PAD，打开PPT，然后递给乔清照：“别说姐妹没帮你识人，这可是我掌握的所有情报了。”
什么情报还得用PPT整理。
工作要是有这么认真的话，早就升职加薪了。
可是这些话乔清照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PPT的图片给震惊到了。
PPT里，介绍了历琛跟陈晶感情线索。
从陈晶成名之后，身边就开始有历琛的身影了。
被抓拍的历琛，无论何时何地，脸色都是冷冰冰的。
反观陈晶，总是看着历琛的方向。
单从照片上来看，历琛好像跟陈晶的确没什么感情。
但安明珠掌握的线索是多条并进的。
PPT里专门拉了一条历琛的事业线。陈晶跟历琛同框不久之后，也零星开始出现了历琛在见照传媒附近的身影。
再之后，历琛开始当了见照传媒的高管。
也就有了刘琦这个徒弟。
乔清照很想从PPT里找到什么漏洞，但是好可惜，全都吻合了。
长达十二页的PPT,全都指向同一个结果：历琛被陈晶包养了。
一个看似根本不可能，却又无法推翻的结果。
甚至今天这顿豪华大餐，如果没有当初陈晶的支持，历琛都没办法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