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琛早就知道张鸣会使这种拙劣的绊子，他看张鸣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打架打不过开始耍无赖的小孩子一样。
“信息流四部不是被你装了大大小小十几个无死角监控吗？这台式机是谁拿过来的，谁买的，采购部有没有采购记录，你追根溯源调查一下，很难猜吗？”
“我靠！”刘火震惊了，“你们也太变态了，完全没有人道主义，就这你们还要宣扬最体恤员工的企业呢。”
信息流四部的监控都是隐秘性极高的设备，他以为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发现……
张鸣的嘴巴就像被人封了胶带一样，一下子就哑巴了。
“张鸣，你的好日子也就只有一个星期了。这一个星期，你就好好想想，退休以后干点什么吧。”
说完，历琛没再看张鸣一眼，抱着电脑就离开了。
刘火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历琛身后，脚步如同踩在云朵上一样飘到了地下车库。
想到刚刚张鸣在历琛面前想跳脚但是又不敢的样子，刘火就忍不住嘿嘿地笑：“历总监，你真是我偶像。”
历琛提醒他：“我已经被辞退了，以后就不要再喊我历总监了。”
一句话，叫刘火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少了，他不舍地看着历琛：“不管你去哪儿，你都是我的历总监。”
历琛问：“那要是以后我不在这行干了呢？”
刘火的眼眶泛红：“那也是。”
这么感情用事，以后能成什么大器。历琛正想这么说，刘火突然一脸严肃。
“厉总监，风趣那些人不识货，你千万别因为这个就不在这行干了。在我心里，你可是畅游大海里的鲸鱼，风趣对你而言就是个臭水沟，早走早脱身。”
他竟然被一个才毕业几个月的毛头小子给安慰了。
历琛的神色有些不自在。
但这份真心却让历琛没法再毒舌，他拍了拍刘火的后背：“知道了。”
刘火吸了吸鼻子：“我走了，你保重。”
说完，刘火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
像个打了败仗而伤心欲绝的壮士。
历琛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问：“接下来，你打算找什么工作？”
刘火大声说：“没想好，但会继续在信息流行业待着，必须得让那些傻叉知道，没有他们，项目能干得更好。”
“很好。”历琛难得地夸了一句，“继续保持越挫越勇，你会有出息的。”
刘火依旧没回头，只是比了一个OK的手势。等走到路口向右一拐，他再也没忍住，一下子就哭了。
明明那么努力地工作，熬了那么多的夜，好几个方案同时跟进，每一个方案在他看来，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可是上头的领导说不要就不要了。
业绩那么抗打的厉总，也是说开除就开除。
这个社会也太残酷了。
对小员工一点也不友好。
什么“继续在行业里待着……”，他只是说给历总监听的。
历总监毫无保留地教他，他肯定不能叫历总监失望的。
可是没了历总监，他能去哪儿呢？
去哪儿还不都是一个样儿吗？
都是被资本家收割的韭菜。
随时都会被踢出局的甲乙丙丁。
出了地下车库，刘火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明明那么大的太阳，可他还是觉得阴飕飕的。
洛城一点都不好，没有人情味，只有功利心。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
刘火掏出来看了看。来电号码显示的是花城。
可他花城没什么朋友呀。
刘火正疑惑呢，一条短信就来了。
正在拨打您手机的电话号码为见照传媒人力资源室办公号码，请您放心接听。
刘火！
雾草。
见照传媒！
信息流行业TOP企业!
刘火激动得手抖，都快握不住手机了。他兴奋地点了接听。
“您好，请问您是刘火先生吗？”
“对，我是。”
“我是见照传媒人力总监赵小青，请问您有兴趣来我们集团工作吗？”
“有有！特别有！”刘火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刘火的悲伤一扫而空，立刻问。
“麻烦问一下我什么时候能过去？”
“随时。”赵小青顿了一下，又温柔开口，“听说您这边还没办理辞职手续，项目移交方面如果出现困难，可以随时与我的座机号联系，我将与见照传媒法务部一起介入风趣。”
这都知道！
刘火更激动了，他快言快语：“是不是历总监告诉你们的呀！”
“历总监？”赵小青对这个称呼还有点陌生，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对对，历总监。历琛。他是我总监。”
听到历琛二字，赵小青这才反应过来，她笑着回答刘火：“是这位历先生。”
果然是他想得那样！
挂了电话之后，刘火赶紧跟历琛发了微信：历总监，你太厉害了，见照传媒因为你推荐，刚刚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上班了！
没过一会儿，历琛回复：好好努力，别给我丢人。
刘火：嗯！！！！
历琛回完消息，正准备开车走人。手机又响了。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乔清照打来的。
历琛的嘴角不自觉扬了几分，按下接听之后，他问：“中午想吃什么？我提前定位置。”
话才问完，又想到乔禅给他发的微信，现在她应该正颓废着不想出门，所以他又说：“还是我给你带回去？”
“你怎么这么心大，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吃什么。”乔清照的语气蔫蔫儿的，像霜打了的茄子。
“就算世界末日到了，也得吃饭。”
历琛不但想着吃什么，还想着吃什么能让乔清照吃得高兴吃得舒心。
就在乔清照说话的工夫，历琛已经在美食app上看了好几家中餐，把餐厅位置跟菜品都截图发给了乔清照。
在家里葛优躺的乔清照听到微信一会儿一个叮咚声，就把手机扬声器打开，看到历琛发的消息，她忍不住叹气：“你先看看娱乐热搜再看吃的吧。”
这可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为了让历琛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乔清照直接把后果往重里说：“现在你正在被吃瓜群众人肉搜索，恨不得扒出你所有黑料，有心人会用这些黑料把你打入深渊。”
“随便他们扒，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历琛轻笑一声，完全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
可是乔清照很急。
历琛越淡定，乔清照就越急。
人非圣贤，哪有不犯错的。
这些搞信息流的，只要想让一个人身败名裂，哪怕是你踩死一只蚂蚁，也许都能说破天。
更何况，是在国外留学回来的历琛。
要是让人在他留学的身份上做文章，给他扣一个崇洋媚外甚至政治倾向有问题的大帽子，那他的麻烦可就更大了。
这么想着，乔清照就更着急了。
偏偏电话那头的历琛还很有自信地来了一句：“他们就是挖地三尺，都找不到我的一点负面新闻。”
乔清照：……
自信是好事儿，但过于自信就是狂妄自大了。
要不是历琛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乔清照是真想狠狠给他泼一头冷水。
她一忍再忍，才苦口婆心地说：“我记得之前秦烨因为被开闹得很凶的时候，新闻发布会上你曾经说过，见照传媒欠你一个人情。现在能不能让见照传媒卖你一个人情，帮你渡劫？”
虽然字字没提关心，但乔清照字字却流露出关心。
叫历琛的心情极为舒畅。
在乔清照的面前，历琛向来不掩饰心情。更何况是跟她表白之后，历琛低低地笑了两声。
“你还笑得出来！”乔清照的声音大了几分。
这让历琛马上意识到上热搜这件事，在乔清照那里是一个很大的事情。
他立刻跟乔清照保证：“你担心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一个风趣而已，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而且你放心，我从出生到现在，还从没吃过亏。”为了让乔清照安心，历琛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你是在开玩笑吗？”乔清照直接反问，“你在风趣，哪一天不是吃亏的？”
历琛难得哽了下，随即跟乔清照直言：“我要收购风趣。”
乔清照：……
手机那头安静的几秒，历琛不知道乔清照在想什么，只能猜测：“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
“不然呢？”乔清照叹气，“被开是他们不对，我站你这边的，不管你认为自己多没面子，可在我心里，你真的很优秀。”
这是在安慰他？
认为他是在为自己挽尊？
历琛想跟乔清照说得再明白一点，就听见乔清照在那头问：“有些话，我想当面跟你说。你在哪儿？”
是的。
有些话当面说能说清楚。历琛也赞成这点。
历琛说：“风趣的车库，我去别墅找你。”
“不用。”那些要当面说的话，在别墅里不太方便说，“风趣对面商场一楼不是有个咖啡馆吗？你到那里等我。”
“好。”熟悉的环境能让人放松心情，也能让人畅所欲言，“天冷路滑，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别急，我有的是时间慢慢等你来。”
“嗯。”乔清照又说，“你去买墨镜跟围巾武装一下，在咖啡店找个角落，别被人拍到照片。”
从来没人敢在历琛跟前这么絮絮叨叨，所以对历琛来说，这是他第一次经历这些。
没有一点点烦的感觉。
他甚至很喜欢。
喜欢到虽然他觉得乔清照叮嘱的这些没什么用，可他还是郑重其事地回答：“好，我等下就去买。”
乔清照很快收拾好自己，出门前又看了一眼热搜。
风趣前员工历琛目中无人，屡次与上司领导发生争执。
历琛放狠话让风趣副总滚出信息流行业。
历琛太猖狂……
热搜前十，历琛占了其三。
每个热搜都把历琛说成了狂妄自大、素质低下的人。
看着这一条条负面新闻，乔清照瞬间就觉得眼疼了。
在开车前往咖啡馆时，乔清照满脑子还是媒体有意塑造的那个历琛。
视频里，历琛目光如剑，声色沉沉警告张鸣闭嘴。那语气跟神色，好像是爸爸教育弟弟的那种绝对性压迫。
是在她面前从来没有展现过的一面。
所以，究竟张鸣说了什么，才导致历琛发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