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乔清照把跟裴倾的谈话跟历琛说完。
乔清照一脸虚心的请教：“历先生，这些……你感觉怎么样？”
话音刚落，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乔清照这才发现，车窗外面的景致熟悉至极——已经到家了。
怎么这么快就到家了呢！
乔清照的脸上闪过一丝惋惜，但现在已经是深更半夜，历琛还开了这么久的车，需要休息。
这么一想，乔清照就伸手拉车门。
“历先生，今天实在是不好意思，你开我的车，半路上还坏了，你费心修好不说，还带我去山上看了这么美的景色，现在又送我回家，真的太感谢你了……。”
“真要舆论战，裴倾的方法确实可行，但效果实在太慢。舆论风向转的很快，三天内这件事情没有大推动，或者实质性的翻转，那么看热闹的人就会转到其他更吸引人的舆论事件里。”
这一席话，让乔清照立刻重新关上车门坐了回来。
她看向历琛，眼里带着光：“明天早上我就会发微博澄清，告诉大家秦烨给公司设计的广告已经被其他人取代，接下来我还会安排唐总出面……”
“乔清照，你抓住整个事件核心了？”历琛轻轻扣着方向盘，对乔清照避重就轻的安排显然很不满意，他沉声说，“连秦烨都知道把一个推人事件烘托到风趣虐待员工的高度，你却只想着让秦烨低头道歉。这不痛不痒的做法叫什么你知道吗？”
这忽然来的严厉，把乔清照弄懵了。
她想起来小时候自己做作业不及格、被老师严厉批评的恐惧，一下子变得局促又紧张，她顿了几秒缓解情绪，低声请教：“历先生，请问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历琛直入主题：“秦烨能引起不小的轰动，是因为他个人撬动了公司。如果想要事件发酵的更快更大，就只能用公司去撬动另外一个更大的公司。”
乔清照好像是听明白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明白，她只能顺着历琛的思维去捋逻辑：“现在被卷进来的是风趣，要引爆众人眼球，只能用风趣去撬动另外一家公司，还得是跟秦烨事件有关系的公司，对吧？”
历琛颔首：“还好你不算太笨。”
这看似贬低实则表扬的话，让乔清照立刻变得放松许多，她朝历琛咧嘴笑笑：“还是历先生教的好，可我不太聪敏，心里有个疑问。”
历琛朝她扬了扬下巴：“说。”
乔清照直言：“据我所知，目前能跟秦烨串起来的公司，也就只有风趣跟要你好看。可是我查了要你好看这家公司，无论从规模还是营业利润来说，都明显比我们风趣大太多了。如果用风趣撬动要你好看，我感觉很不切实际。”
她说了很多，但历琛的关注点却在前面：“你怎么知道有要你好看这家公司的参与？”
乔清照就把自己想法说给历琛听：“秦烨事件发酵以后，风趣口碑下滑的特别厉害，要你好看成了最大利益获得者，我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我也说出不来是哪里不对劲。”
她这样诚实，对他又这样信任，让历琛的目光变得温柔了许多。再开口时，历琛带了更多的耐心和细致：“信息流行业虽然看起来前景远大，能获得超高利润，但绝大部分信息流公司还是以代理商为运营模式。代理商会跟甲方、也就是广告主签订代理协议。但一般的广告主却没有足够的资金来支付广告费，代理商为了拉拢这些广告主，就会先行垫资。”
历琛话说了一半，就朝乔清照扬了扬下巴。
乔清照知道历琛是要她继续说，但她对这些只知道皮毛，便摇摇头：“不行，历先生，我说不好。我就一个搞人事的，那些太深奥的东西，我怎么好说。”
“我倒是觉得你很有眼光，也很有想法。”历琛一改往日的冷嘲热讽，不但没打击乔清照，反而还破天荒的鼓励她。
这一个鼓励，让乔清照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胆儿也比平时肥了不少，她大胆猜测：“会不会要你好看在垫资过程中资金链断了，缺钱缺的不行，刚好秦烨这个事儿爆发出来，它就暗地里使坏，好让广告主都不跟风趣合作，那风趣的客户不就跑到它那边了。”
乔清照越说越觉得自己这猜测可能性很高，忍不住期待的看着历琛。
“你猜的方向没错，但还可以更大胆一些。”历琛看了眼乔清照，眼底晕了笑意，口中语气却淡淡的。
乔清照：……她这都已经够大胆了，那还能咋更大胆！
“总不能要你好看马上就破产了吧！”乔清照信口胡来。
而历琛却点了点头：“不错，是马上就要破产了。”
乔清照：…………
这有点扯了。
明明要你好看上一季度的公示报告里，利润完全碾压风趣不知道多少条街！
这怎么就变成马上就要倒闭了。
她目不转睛盯着历琛，想从历琛的脸上找到一丝丝跟她开玩笑的痕迹。
但历琛的面色却始终如一。
乔清照吞了吞口水，她胡说八道的话，竟然成了真的。
这动辄几个亿资本的公司，竟然说破产就破产了！乔清照实在想不明白，明明前一阵子还高调拿奖的要你好看，怎么就会破产呢。
而且这些重要消息，历琛怎么会知道。
历琛到底是哪一路的神仙！
正胡乱想着，历琛风轻云淡的开口：“不用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要知道，现在要你好看就是一个瘦死的骆驼，而风趣是一批狂奔的野马。”
就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狂奔的野马显然更有张力。乔清照明白历琛这番话的意思，也知道历琛想要她做什么。
可是……
三分钟无声无息过去，乔清照抿了抿唇，缓缓开口：“这是很大很大的事，我就一个人，我不可能撬动那么大的事。”
“嗯。”历琛应了一声，“我看我也不用去风趣了。”
唐总的话在脑海里转了一圈！
乔清照神经瞬间绷紧：“历先生，这是两码事啊，我就只是一个搞人事的啊！我原计划就是迫秦烨道歉……”
历琛似笑非笑：“办法我已经教你了，自己不会用，不是蠢就是笨。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我厌恶的类型。”
乔清照：……所以我到底是有什么误会，居然觉得刚刚历琛他对我耐心温柔……
如果不是唐有钱去M国之前给她交代的工作，此时此刻她真的想放弃了。
她讨厌被人威胁，也不喜欢说话这么……不悦耳的人。
但是……
“历先生是我见过最有本事的人，所以无论他提什么要求，在不违背做人原则的情况下你都要满足他。”
唐有钱语重心长的这番话，又从心头跳了出来。
啊啊 啊！
乔清照心里咆哮，
这就是打工人的悲哀。
也是活生生、血淋淋的职场！
就算她再不习惯历琛的说话方式，但她一天是风趣的人力总监，她就只能一天听从唐有钱的安排。
这也就是说，只要她想让历琛入职，那么她想不想、能不能撬动要你好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须按着历琛的想法去干！
用了不到两分钟时间，乔清照就迅速理清了思路。一定是今晚历琛对她太过温柔，才让她觉得自己在历琛面前能自由发言了。
为了不让自己再飘起来，乔清照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些许的疼痛让乔清照变得清醒不少，她对着历琛做了一个敬礼的手势，充满元气的说：“历先生放心，我保证不让你失望。今天时间太晚了，您早点回家休息，我们改日再见。”
说完，乔清照就赶紧下车关门，接着像个小学生一样乖巧的站在路边，冲着历琛挥挥手。
历琛并没有立刻将车开走，而是降下了车窗。
“历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乔清照露出礼貌又讨好的微笑。
历琛说：“风趣跟见照传媒前阵子签了一个战略协议，依着见照传媒的行事风格，没有原则问题下，应该会站在风趣这边。”
想用风趣撬动要你好看确实是费劲儿了点，但见照传媒这个龙头大佬来撬动的话，那还不是跟收拾弟弟一样easy！
乔清照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笑的两眼都弯了起来：“谢谢历先生提点，我一定不会叫你失望的。”
历琛没有再跟她多言，按下升窗的按钮，很快驱车离开了。
乔清照站在原地目送历琛，直到车子在路口拐弯，彻底消失她的视线之后，她才转身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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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六点半，历琛回到住的地方。
说是住的地方，但房子里空空荡荡，连餐桌椅子都没有。
上下三层的别墅，谁家都是装修顶级豪华，只有历琛这一栋看着冷冷清清，常年没有住人。
历琛站在落地阳台前，等待黎明从东方升起。
而那个方向，也正好是乔清照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