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照笑的那三声完全是干笑，明显对自己没什么自信。
历琛破天荒的鼓励她：“有人从业时间很长，但进步很慢。但有人从业时间短，但进步神速。其实你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实属难得，所以我想去风趣看看，你的天花板到底在什么地方。”
所以说，是她的魅力把历琛折服了吗？
还来不及细想历琛这话背后的其他含义，但乔清照已经被历琛这几句话搞的飘飘然了。
历琛只要来风趣入职，那她的业绩就算完成了。
也算对得起唐总对她的信任。
她这个人力总监的工资没有白拿。
“历先生，只要你来风趣上班，我保证你能看到比现在更优秀的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历琛这么看重她的能力和表现，但不管历琛出于赌约还是爱惜她这个人才，哪怕他想收她做徒弟，只要人拐到风趣，什么都可以。
乔清照笑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后面了，“所以你什么时候来上班？”
历琛回答的不假思索：“下周四。”
“好。”乔清照朝历琛伸出手去，“下周四，我在人力资源室准时等你来。”
“嗯。”历琛也朝乔清照伸出手，与她轻轻握手的瞬间，他感受到她的手是冰凉的。
“天要黑了，这边晚上冷，我们回去吧。”
“可是我还想多待一会儿。”乔清照忽然开了口，“如果你不着急回去的话，我想在这个地方待一会儿。”
她明明是怕冷体质，却还想在这里挨冷风，历琛有些不解：“为什么？”
“说起来有点难以启齿。”乔清照有些难为情了。
历琛微微颔首，表示理解：“那可以不说。“
“历先生要忙的话，我下次再自己来也是可以的。”乔清照后知后觉，忽然意识到可能会耽误历琛的行程，连忙就要转身离开。
但脚步还没迈出去，就听见历琛开口：“我不忙。”
乔清照有些惊喜，眼睛弯弯地看了看历琛，还是没什么表情，一如既往让人看不懂。
但这不妨碍乔清照的好心情。
这时候山风虽然还在继续，但乔清照也说不上为什么，现在她一点也没感觉到冷，甚至还觉得心口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耳旁是不远处的叮咚泉水，若是往细里听，乔清照还能听到水流过石头上的哗哗声……
这一切大自然的美妙音律，让乔清照觉得心旷神怡。她偏头看着与自己并肩欣赏落日余晖的人，轻声说：“小时候，我有一个关系特别好的小伙伴，他带我偷偷看了一场落日，那天的落日，就跟现在一样好看。”
原来她还记得那场落日。
还知道对方是偷偷看带她看的。
想到那些童年时光，历琛的嘴角渐渐染了几分笑意。
乔清照余光看到他罕见的含着暖意的笑，带着几分她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温柔感，某种怀念浮上心头。
怀念那个因为看到她被爸爸打手心，就连每日必练的钢琴都不去了的小男孩儿。
那个小男孩儿拉着她的手，往他家后院大树上爬的时刻，成了她心里最光辉英勇的时刻。
那天她坐在参天大树上看到的夕阳，也成了她少女时光里最难忘的光景……
“我觉得……”乔清照想到记忆里的那个少年，语气都比平时温和几分，“这么看你，发现你跟我小时候的玩儿伴，很像很像。”
很像很像。
这四个字让历琛的心跳慢了几拍。
她这么说，难道是……认出他了？
这样想着，历琛就微微侧身与她正面相对，以此好让她看清楚他的全貌。他脸上的笑容更多了，连声音里都带了几分不自知的温存：“也许说不定……”
如倒映水中的鲜花，只可看看未能摘去。如飘于风中的花香，虚虚渺渺淡然逝去。
乔清照的手机铃声一下响起，不合时宜地打断了历琛。
“对不起历先生，这是我妈的特殊来电，我必须得接一下。”说完，乔清照也没等历琛说话，直接就拿出手机接听。
“阿照，你这几天怎么一直不理我呀？”乔太太一接通电话，根本没给乔清照说话的机会，直接开怼，“不让你回家就业已经是我对你最大的妥协啦，你三番五次不接我电话，不怕我随时会反悔哦。”
这甜美又温柔的嗓音，语气里还夹杂着几分卖萌的人，就是她的母上大人！连她爸都要礼让三分、宠上天的母上大人！
所以，总结来说，乔太太的话对她而言就是圣旨。
这也是为什么乔清照那么麻溜接电话的原因。
对于电话那头的皇后娘娘，乔清照只能放低语气加讨好手段哄骗过关：“妈，我这不是上班在忙嘛，最近我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大运，公司一下子就变得特别重视我了。这一重视起来，就让我接了一些以前没做过的工作，我就寻思着，大概离我升职加薪不远了。”
“真的假的？”乔太太的语气里带了一丢丢的怀疑成分，“干了这么多年你都没升职加薪，怎么忽然就走运了？你该不是想拿升职加薪当借口，以后都不接我电话吧？”
来了！她妈的经典台词会迟到，但永远不会不到。
以前乔清照的确是总拿这句话当借口，同一个借口用多了难免会引人怀疑，但这次她说的有理有据：“我跟你保证，真的会加薪的！这些天我真的在干大事，这是我从业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做的事是那么鲜活，那么重要。”
历琛来风趣入职，就算她的绩效。
绩效连续三个月满额完成，就会有额外的奖励金。
这一直是风趣的传统，以此激励大家按时完成绩效。
所以这一回她不算对乔太太说谎，至少不完全是。
这么想着，乔清照的底气就更足了，她甚至跟乔太太打起了包票：“妈你今年年底就等着看吧，你闺女一定能成长为特别优秀的女白领，等我回老家以后，你肯定会以我为荣。”
“真的嘛！”乔太太嘴上这么说着，脸上的笑容却已经止不住了。
乔清照再次保证：“真的，比真金还真。”
既然闺女这么有事业心，乔太太也就没再‘追责’，声音也随之温柔起来：“看在你这么有事业心的份上，那我就原谅你总不接微信电话的事儿了。”
乔清照终于松了一口气，正想再哄皇太后挂电话，就听皇太后用那甜甜的嗓音说：“阿照，我这边的客户，给我介绍了一个有志青年，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乔清照‘嘶’了一声，头也跟着疼了起来：“咱们都是新时代了，早就不兴包办婚姻了……”
“那个人真的很优秀！”乔太太一听乔清照要拒绝，立马打断了乔清照的话，语气也变得不高兴了，“那个裴倾都过去五年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放下他？”
这完全就是一整个大误会呀。
但就算是磨破她嘴皮子她妈也不会相信她，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解释上，她还不如干脆摆烂算了，她故意叹了一口气，装作忧伤起来：“妈，你能别提我伤心事吗？我工作真的很忙，也很累，我就只想在工作之余的时间开开心心的。”
说完，乔清照还吸了吸鼻子，故意装成快要哭的样子。
这招虽然很假，但对宋玲是百用百灵。
宋玲也不再端着乔太太的架子，跟着惆怅起来：“裴倾那孩子，我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奈何他跟我们乔家没缘分，这辈子我们没法做亲人。但是阿照呀，人总得往前看不是。”
“嗯。”她的语气故意低落下来，声音也带了几分哽咽，“妈。你说的特别对，我其实一直在自我疗伤。但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看到男性，尤其是看到想要跟我谈恋爱的男性，我就生理性厌恶。”
“这么严重啊。”宋玲更惆怅了，“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我帮你打听打听，咱们找个有名气的，靠谱的。”
“我已经在看了。”乔清照连忙说，“医生给我的建议是让我不要太快发展新恋情，先让我学会结束旧恋情。”
宋玲叹了一口气：“那就听医生的吧，相亲的事，我就帮你压一下子。”
“谢谢妈，妈我最爱你了。”乔清照抱着电话亲了好几口，“等我回家给你带这边的特产。”
“我先不说了，我客户电话来了，有空聊。”
嘟嘟嘟嘟。
是电话挂断之后的提示声。
乔清照的耳朵根子终于清净下来，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历琛，发现他的神色……
嗯。
怎么说呢，就是有点微妙。
乔清照摸不透历琛的性格，只能走公关套路，开局先道歉：“历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最近老不接我妈电话，我妈就用另外一个手机给我打，我家风就是不管天大的事儿，电话都得接，所以我刚刚只能打断你。”
历琛的声音很平静：“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些。”
此时斜阳已经彻底沉在了山中，月亮还未出现，只有星星在闪烁。
星光下，历琛看着乔清照，看到乔清照的脸上带了几分愧疚，奇怪道：“你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我也没跟你谈工作，你的家事你自己做主就好，为什么道歉？”
乔清照发现，历琛的眼睛里有星光。
也不知是星光好看，还是历琛的眼睛好看，叫乔清照有一瞬间的失神，脱口而出的话也就不怎么过脑子：“就是想给你解释。”
这样任性又没有丝毫逻辑的话，却偏偏叫历琛笑了起来。
那笑声分明是爽朗干净的，但乔清照却硬是听出来几分魅惑。
就好像无形之中，历琛勾了勾她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