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乔清照的心情就变得奇怪起来。
首先她可以肯定的是：总体来说她是高兴的。
因为她很确定自己是喜欢历琛的。
但高兴的同时她还有点一点点闷。
因为原本她跟历琛谈不谈恋爱这事儿，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但是现在让他妈妈知道了以后，就变成一家人的事情了。
虽然他们家人是最先认为历琛是她男朋友的……
可是当时的情况不一样，当时她是抱着跟历琛演戏的态度把历琛介绍给她爸妈的。
现在历琛对她的想法肯定和那时候有天壤之别的。
“我没不尊重你，你别多想。”就在乔清照胡思乱想时，忽然听见历琛开了口，“我妈见我从没找过对象，就认为我有难言之隐，她今天跟我说，实在是对女人没感觉，那找个男人也行。我不想让我妈对我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误会，这才跟她说了实话。”
乔清照：……信息量好大，有点反应不过来。
橙橙阿姨到底对历琛有多大的误会，才会以为他喜欢男的？
“我跟我妈是这么说的， 我喜欢照照，是那种就算照照一辈子对我没感觉，我也愿意喜欢的那种喜欢。我跟照照坦白了，但照照没答应我。”
历琛的实话实说，让乔清照轻轻松了一口气。
“她想见你，我没同意。”历琛继续，“如果我们后面没在一起，你要是还念着过去的情分想见面，那我肯定乐意之极。或者我们在一起之后，你们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是现在不行，我不想让你尴尬。”
“嗯。”乔清照还是头一次听见历琛说这么多。
这么多话里，句句都是为她着想。
这种被人呵护在意的感觉，让乔清照的嘴角扬了扬。
“你跟橙橙阿姨说，我也想她了。现在我有能力挣钱了，等有机会，我给她买橙子吃。”
历琛在那头低低一笑：“好。”
“那你晚上回来吗？”乔清照问。
历琛说：“不回，我妈嫌弃我家穷，让我晚上出装修方案，她要亲自监工装修。”
他那个别墅，里面确实好穷。
这么大面积，装修方案得有的想了。乔清照轻叹一口气：“上班要想方案，下班还要想方案，辛苦你了。”
历琛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要不……你帮我想想？”
平时历琛在工作上没少帮她，难得历琛有找她帮忙的时候，她倒是想，但是……
“你家的装修我就很喜欢，我一进你家就特别放松。”没等乔清照把心里的顾虑说出来，历琛就已经开了口，“如果我家能装成你家这样，那我妈肯定不会再嫌弃了。”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推卸就显得上不了台面了。于是她说：“行，我帮你参谋参谋。”
两人又在电话里说聊了一点家常，要不是想到橙橙阿姨还在旁边，乔清照还想再跟历琛聊一会儿的。
挂了电话之后，乔清照回味了一下刚刚他们电话里聊的东西，无非就是晚上吃什么、橙橙阿姨现在是胖是瘦之类的。
本以为历琛会认为这些话题没营养，会草草结束对话。谁知道历琛在电话里都一一回答了，还回答得特别详细。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历琛现在说话很有耐心，也很有亲和力。
这就是被一个人珍视的感觉吧。
这感觉可真好。
……
晚上，乔清照一边在网上找装修灵感，一边跟安明珠发微信语音聊天。
安明珠疯狂吐槽她不在的时候，谭千柔是怎么作妖的，就连谭千柔跟张副总两人在走廊眉来眼去的事儿都跟她扒，乔清照一向是不参与公司绯闻的，所以她就一旁静静地听。
聊完公司八卦，安明珠忽然变得正经起来：“今天人力资源这边收到通知，要进行裁员计划。我看名单里，有历琛。”
正在拖动鼠标浏览网页的人，手微微顿了一下。
没听到乔清照出声，安明珠以为是信号不好，在那头喂了好几声。
乔清照回过神，很认真地在思考：“历琛来风趣是被请来的， 如果借着副总监的名义跳槽，无论是从名声跟履历上来说，都不会难看。可是如果裁员的话就不好说了。”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安明珠说，“所以当时裁员计划一送到我手上，我就发给历琛了。”
没想到安明珠速度这么快，乔清照问：“历琛什么反应？”
“他就回我了一个哦字。”想到这个简单的回复，安明珠有懵，“正常人听到这个消息都会很气愤吧，毕竟才完成难度难么大的一个项目，说裁员就裁员，这不得把公司捅破天才怪。”
“你也说了正常人会这样做，但历琛不会。”跟历琛相处这么久，乔清照对历琛的工作风格早就了解透彻了，“在他眼里只有工作，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某某某。”
“项目一完成，就被裁员，他也不生气？”
“不生气。”
“那图什么？”
“完成度吧。”关于这一点，乔清照以前不明白，但是经历过项目险些被斩断，又再次回春，再到庆功宴之后，看历琛的的反应始终都是平淡如水，乔清照就明白了，“让一个项目有始有终，无论落地不落地，只要完成了就好了。”
“而且在我眼里，被否定的方案，都是很好的。”乔清照如实回答，“他在信息流上，真的是个天才。”
“那我该怎么做呢？”安明珠有点困扰，好姐妹喜欢历琛，必然不想让历琛陷入泥潭。可历琛表现的很佛系，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不……你明天回来？”
乔清照想了想：“说好一个星期的假，现在我要是回去，张副总会对我的意见更大，到时候要是给我扣一顶不尊重集团意见的大帽子，只怕我还没来得及为历琛求情，我自己就惹祸上身了。”
一个工资不多，天天没完没了被找事的烂工作，不晓得她姐妹为什么能一直坚持下来。安明珠叹了口气，一筹莫展。
只听乔清照继续：“珠宝广告的庆功宴没叫历琛去，估计他心里也有了计较。如果我冒然出手，可能会打乱他的棋。但就这么被裁员，我肯定是不愿意的。于私来讲，我喜欢历琛。于公来讲，随意开掉对公司有益的栋梁之材，会显得我们做人力的无能。所以我会先问一下历琛的意见。然后在决定下一步我该做什么。”
安明珠说：“行，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姐妹给力！
乔清照对着手机Mua了一个吻，又八卦了一些别的，等差不多快十一点的时候才挂了电话。
本来乔清照想直接跟历琛聊聊他工作上的事儿，但是很快想到这会儿他有可能跟橙橙阿姨聊家常，也就放弃了。
他妈妈难得来一次，还是不要打扰他温馨的家庭时光了吧。
这天晚上，乔清照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温柔的海风吹在她的脸上，淡淡的阳光撒在她身上，舒服得她每个毛孔都觉得惬意。
厉琛就在不远处对着她笑。
那个笑容清澈爽朗。
渐渐地，厉琛就与弹钢琴的小男孩重合了。
海水拍打着沙滩，层层白浪蔓过他身旁的钢琴。他修长的指尖在琴键上跳跃飞舞，灵动得像翩跹起舞的蝴蝶。
钢琴曲婉转悠扬，她听起来好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
她努力地猜呀猜，一着急，就把自己猜醒了。
醒来后，她一下子就想起来，梦里面厉琛弹的那首钢琴曲是门德尔松的《婚礼进行曲》。
天啊啊啊！
她到底在想什么！
婚礼进行……光这四个字，她的脸就燥热得不行了。
她拍了拍已经笑麻了的嘴角，自言自语：“乔清照乔清照，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既然醒了就赶紧起来，人家都已经等着你吃饭了。”门外忽然乔禅的声音传了过来，“懒洋洋的，像什么样子。”
乔清照立刻反应过来这个人家是谁。
来这么早吗。
不去上班？
乔清照伸了伸懒腰，打着哈欠看了一眼手机时间。
九点半！
很好，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准备午饭了。
难怪她爹会那么嫌弃她。
乔清照火速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又化了个妆。
确定镜子里的自己美美的、特别有精气神，她才下楼去了客厅。
客厅里，历琛正在陪乔禅下棋。看到乔清照下来了，就把手边的外卖带递过去。
乔清照看了一眼朴实无华的包装袋，不由心生感慨：穿越大半个洛城，去给她买明春季包子的人，也就只有历琛了。
乔清照看着历琛若有所思，从昨天开始起，历琛对她好的方式就是直截了当。
再回想回想从前，其实历琛对她一直都很不错，只是那时候碍于一些原因，他是收着的。
包子皮儿薄肉香，乔清照都吃出了幸福感。
棋子落定，历琛把手边的粥又递给乔清照：“再喝点粥。”
于是乔清照吃一口包子喝一口粥，还盯着他们俩下象棋。
一局下完。乔禅输了。
又一局下完，乔禅又输了。
但连输两句的乔禅一点也不生气，还对历琛平佩服得五体投地：“下了大半辈子的棋了，就没见过年轻人下棋下得这么好的。”
历琛回道：“我下棋本来就厉害，赢我的人几乎没有。像叔叔能跟我下上好几个回合的，我也很少见。”
噗……
乔清照一口粥险些喷出来，她赶紧捂住嘴，把嘴里的粥咽下去。
乔禅不明白自家闺女傻乐个什么劲儿。
“我输棋，很好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