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角色对调的话，他第一个反应？车祸是表象，弄死他才是真正目的。但……“既然怀疑有人要杀你，那为什么还要去回去救他？”
顾行舟说：“在没有看到打开的车窗时，我跟你想的一样，只认为那是一场意外，直到我看到了打开的窗户。”
苏景明有些明白了：“所以你才联系我，让我查肇事司机的车牌，发现车牌是假的之后，就佐证了你的猜想？”
“嗯。”顾行舟温声回应，“好在车牌虽然是假的，但尸体却是真的。只要尸体在，就不难找出他的身份。再动用一些人脉资源，总能找到他的杀人动机。”
提到杀人动机，苏景明忍不住又是一叹：“那个司机没什么家人，只有一个得了癌症的老母亲。为了让这个老母亲多活几年，他决定接受匿名人的委托，拿了一百万，只为杀掉你。然后那一百万，对于得癌症的老母亲来说是一线生机。但对我们来说，却是两条人命。如果那个肇事司机知道他要杀的人是谁，不知道会不会趁机提价，毕竟你的命，可比一百万要值钱的多。”
顾行舟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拿了不该拿的钱，只会让人更伤心。”
顾行舟正说着话，咖啡厅的电视声音忽然调大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儿子会干出这种事情啊……”病房里的的老人枯瘦如柴，痛哭流涕地说，“他跟我说给我治病是国家免费的，但警察却给我打电话，说他拿了别人的钱，然后故意杀人。他杀了谁？”
“老太太，您儿子想要杀的人是顾行舟。”被叫来采访的记着这样回答，“您打电话给我们热线栏目，想让我对您进行独家专访，请问老太太，您除了想知道被害人的名字之外，还有没有别的诉求？”
“我想见他。我想见见他。呜呜呜呜……”老太太哭的像个孩子，“我儿子他不是坏人，我想求他的原谅。”
记着沉默了片刻。
老太太猛地抓住记着的手：“我替我儿子求到他的原谅，我让我儿子给他磕头跪下道歉。我跟着我儿子一起磕头跪下。”
记着再次的沉默了……
老太太哭的更厉害了，一边哭一边问：“你们栏目不是可以两边都说好话吗，听警察说，那个什么顾行舟没有死，如果没有死，那是不是可以他她原谅我们，我让我儿子给他当牛当马，以后他可以随便差遣我儿子，这样还不行吗？”
“行什么行呀，要不是人家顾行舟有本事带着他朋友逃生，那个肇事司机早就把人害死了。这就是杀两了两个人。”
“就是说呀。要是《在人间》的记着敢答应这个老太太的请求，我就再也不看这个节目了。而且我也不会再让身边的小伙伴看了。“
前面一桌的女生因为太过生气，说话声音也变得很大。顾行舟跟苏景明同时往那边方向看过去。
“在老太太眼里，就只有她儿子的命是命，顾行舟跟他朋友的命都不是命呗。”
“哎，烦死了，咖啡也不香了。”白色毛衣的女孩子忽然把电视机关掉，拿手机刷微博，“我们还是别看这糟心节目了，还是刷顾行舟的微博吧。我最近特别迷他，我跟你说，他可真是个传奇。”
“顾行舟的微博没什么看透，也就两三条，我都刷了几百遍了。”橙色毛衣的女孩子说是这么说，但身子却偏向了白色毛衣的女孩子。
两个女孩子又开始说起了悄悄话，苏景明的视线再次移到了顾行舟身上，他问：“现在，你有什么想说的？”
顾行舟知道，苏景明是在问他，听到《在人间》栏目组的采访和两个女孩子的对话之后，他在想什么。如果没有跟苏疏桐谈恋爱，苏景明的问题他根本不会回答，但现在他正在尝试把苏景明当做家人。既然是家人，那他就应该学会去分享情绪。于是他第一次尝试着跟人分享：“你做过的每一件事，也许当时看着是徒劳，但终有一天，你会发现那些努力都不是白费。”
如果他没有回头去救肇事司机，就不会发现车祸不是意外。也就不会顺藤摸瓜，找到杀人凶手。也就不会有人为他打抱不平。
如果他没有被贾叔领回家，被迫读着那些看似没用的书籍，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也就不可能能在碰到无良媒体记者的时候，能反过来对他们进行引导。
如果他没有坚持站在出版界，没有写小说，就不可能碰到崇拜逆水行舟、想要在出版界工作的苏疏桐。也就不可能有后来的恋爱。
所以那些当初看起来都是浪费力气的事，其实最后都在帮助他。
顾行舟的过去苏景明都懂，所以顾行舟说的话，苏景明也都明白，他以为顾行舟至少会说一句苍天有眼，但顾行舟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抱怨。他拍了拍顾行舟的肩，轻声说：“我总算明白，桐桐为什么这么喜欢你了。”
“为什么？”
“你这样的生活经历，但凡心理能力差一点的，早就死了无数次了。但你还能有所期待，还能相信明天。可能正是因为你有这样的思想，所以才能事业有成吧。”
“也许吧。”顾行舟笑了笑。如果没有贾叔，他大概就是死了无数次的那个人。
“这样的你……”苏景明摸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
“这样的我，怎么了？”
“看着确实挺招人疼的。”苏景明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地评价，“连我看了都要忍不住想疼你几分，更别提同情弱者的桐桐了。”
顾行舟……
所以他看起来很像弱者是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苏景明忽然笑了起来。
苏景明笑起来的时候，眉眼也是弯成了月牙，因为跟苏疏桐是亲兄妹，所以脸型也很像。所以苏景明这样一笑，就让顾行舟一下想起了苏疏桐。他也忍不住笑了笑。
“忽然觉得，我们做家人也很不错。”苏景明朝顾行舟伸出手，“欢迎加入我们苏家。”
顾行舟却没有跟苏景明握手，他说：“等我把过去处理好你再欢迎我。现在，我还不没有资格被你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