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疏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她干脆打开手机，把最近想要做散文选题表打开，然后跟闻晓说，“你看啊，这是我准备报送的选题，我想叫叶老师一起吃饭，纯粹是觉得你点的菜又贵又多，你跟叶老师关系又好，反正我们两个人也吃不完，就是再来两个叶老师也吃不完，所以就……”
“行了，你别解释了。你越解释就越煞风景。”闻晓打断她的喋喋不休，目光移到了苏疏桐的手机上。几分钟之后，他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赞赏。到底是交接过任晚工作的人，做的卖点分析、营销手段、市场预估都找不到任何可以挑毛病的地方，不得不说，在做选题这一方面，苏疏桐的水平已经高过了她。于是他说：“选题做的很不错，值得表扬。”
嘿嘿嘿……
被认可，苏疏桐就忍不住的傻笑。
闻晓怎么可能让小朋友的尾巴翘上天呢，他看着满脸笑容地人，来了一个转折：“虽然有可取之处，但不足之处也同样致命。”
苏疏桐的笑还来不及收，直楞楞的看着闻晓，她知道选题的短板，也不打算回避，她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找成熟的作家，首先现在但凡散文稍微好卖一点的作家，几乎都被悦人签死了，我根本抢不过来。其次散文这一块的受众群体毕竟有限，如果再去签其他的作家，他们的作品很难有新意，文风也已经固定，再版作品对读者们来说，无非就是新瓶装旧酒，他们很难再为这些作品买单。与其这么被动，那我不如直接做新人的作品。”
对文学和市场，苏疏桐的分析能力越来越娴熟，闻晓点了点头，对她的看法表示认可，他直接跳过技术层面的分析，直接问她：“找到符合选题立意的新人了吗？”
苏疏桐摇摇头：“没有那么快。”
“没那么快？”闻晓好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他压着情绪说，“既然知道没那么快，为什么还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拿做选题的功夫，再去看看其他品类的图书市场，不是比散文要好一百倍？”
苏疏桐想了想，说：“散文也很有市场……”
“散文是有市场，每一个图书品种，都有它存在的市场。”闻晓终于压制不住情绪，沉声打断了苏疏桐，“但问题是知书会给你多少资源去推？眼下流行的图书市场能不能容纳你想做的类型？同样都是花费巨大的精力，为什么不去做能卖的更好的书？”
为什么呢？
苏疏桐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忽然就没了食欲，她慢慢放下了筷子：“现在小说能被大家喜欢，为什么散文就不行呢？散文多美啊，篇幅还不长，很适合碎片化阅读……”
“说白了，你就是想做散文。”闻晓怒其不争，“以你的能力，只要我再帮一把，绝对能做出大卖的书，这对你对我都有好处的事，为什么你就偏偏想做散文？”
“每个人都有心中的坚持吧。”苏疏桐想也没想地说，“就像你一样，明明你手上的作家资源这么多，有些作家的书比你出版的任何一本销量都要高，你不也没做他们的书吗？”
“你！”闻晓实在没想到她竟然还学会将军了，她什么时候开始留心他手中的作家的？不过这并不是闻晓关注的重点，他说，“算了，反正我也劝不住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但是有一点我先说好，如果你找的作家文笔不行，兜不住你选题的立意，就算我跟你关系再好，我也要第一个提出反对。”
“那反过来说，只要文笔足够好，你就支持我？”苏疏桐的眼睛一下亮了。
“嗯，就算全编辑室的人都反对，我也会支持你。”小朋友这么努力，他有什么理由不支持，他只是想让她的价值发挥到最大，但如果她铁了心要做下去，他也只能做她的后盾，没办法，谁叫她是他徒弟呢，谁叫她是苏疏桐呢。他把她身前的筷子拿起来，递给她说，“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工作。”
闻晓身为主编，在选题会上一定是有发言权的，现在能获得他的支持，就意味着她有了胜算。她冲着闻晓咧嘴一笑：“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丢脸，我一定会卖好散文的。”
闻晓想让她看清事实：“等选题过了再说这句话吧。”
苏疏桐浑身都充满了斗志：“我一定会过选题会的。”
闻晓继续泼冷水：“等你找到作者再说吧。”
苏疏桐刚准备说话，手机铃声就响了。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江霖打过来的。她看看闻晓，询问：“我能接吗？”
自从上次江霖追加购买知书版本的《小王子》之后，他就对这个人格外的留意起来了，现在能现场观看苏疏桐跟江霖的互动，他真是求之不得，他说：“接吧，现在是下班时间，无论你想接谁的电话都是你的自由。”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闻晓只要在她跟前，她就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像在工作。就比如说这几天跟闻晓在一起吃饭吧，话题刚开始还是走向还算正常，但聊着聊着，最后就会变成工作上的东西。她就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聊的有偏差，就会被闻晓骂……
不过现在闻晓既然让她接电话，那她就接吧。只要是他答应的事情，那他就不会生气。
这么想着，苏疏桐就放心的接起了电话。
“晚上有没有空，我想约你吃个饭。”
她一按下接听，就听见江霖富有磁性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说真的，江霖一开口说话，苏疏桐就自动带入了柳榕，柳榕是她最喜欢的一个二次元人物，所以对这个声音，她是没有一点儿抵抗力，她品了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才说：“我晚上要跟顾行舟一起吃饭。”
江霖说：“那再加我一个怎么样，刚好我有点工作想跟他聊。”
可是她想跟顾行舟一起吃饭呀。
但如果是工作的话，她也没法拒绝吧？江霖跟顾行舟的合作，应该是非常大的项目。
吃饭事小，工作事大，这么一想，苏疏桐就说：“好呀，那就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