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记住了。”
顾行舟还欲开口，手机就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位漫画家打来的电话，他跟闻晓说：这会儿我得处理个工作，你就带她先参观一下工作环境吧。”
说完，顾行舟就按下了接听键，开门见山地说：“不管你要说什么，但我的原则不会变，如果漫画内容不做删减调增，你的作品就只能按照不符合出版要求退稿，同时，还需要像知书集团支付赔偿金……”
后面的话，苏疏桐就听不到了。
走廊里，闻晓敲了敲苏疏桐的头，说：“收起你那八卦的眼神，那种活儿，我可一辈子都不想揽上。”
“什么活儿啊？”
“让你别八卦，你还来劲儿了？”
苏疏桐吐了吐舌头：“不问了，不问了。”
闻晓带着苏疏桐先参观编辑室，余光看到苏疏桐一脸写着‘好想知道’几个字，还是说：“刚刚顾总编嘴里的漫画，是小絮的作品，里面有一些内容涉及挑逗跟暴力，负责作品的编辑想让小絮删掉，但是小絮不愿意。责编说不动，只能让顾总编说了。”
苏疏桐没做过编辑，但市场还是懂的，她哼了一声：“我知道小絮这个人，微博有些热度，经常画一些擦边球的东西，挑逗跟暴力，能吸引人眼球。小絮肯定要留下。”
“没错，也许放在其他出版机构，那些内容会保留。但知书有自己一套出书标准。以后你慢慢会知道。”
苏疏桐头一扬，脸上有几分自信：“知书的品味，我可懂了。”
闻晓看他一眼：“是吗？”
“当然！我家的书，都是知书出的。”
原来还是老读者，闻晓问：“你最喜欢我们什么书？”
苏疏桐的眼睛里放着光：“逆水行舟的全套系列。”
闻晓：……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逆水行舟，虽然他文笔不错，故事架构也可以，但是闻晓就是欣赏不来那些打打杀杀的故事。
现实里有那么多的事儿要操心，看个小说还得操心故事里的人物命运，累不累啊？
闻晓再看一眼苏疏桐，看到她只是说了逆水行舟几个字，就两眼都开始冒星星的样子，心中莫名有点不舒服，就好像看到自己未来亲手带出来的编辑，竟然跟那些没看过世面的编辑们一样，就提醒她：“以后你是编辑，我不希望在你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哦……”苏疏桐不明白，“这种表情是那种表情啊？”
“小粉丝碰到偶像的表情。”
“没错啊，我就是逆水行舟的粉儿，逆水行舟就是我的偶像啊。”
闻晓停下脚步，又敲了一下她的头。
这次力度比上次大了许多，叫苏疏桐疼得两眼都是泪花。苏疏桐撇了撇嘴，问：“为什么做了编辑，就不能是这种表情了。”
“你上辈子是蠢死的？”闻言的耐心即将用尽，带一个不相关专业的素人编辑，让闻晓有些头疼了。然而眼前的小朋友又摆着一副虚心好学的态度，闻晓就只能耐着性子解释其中缘由，“编辑跟作者是合作关系。如果编辑对作者露出太过崇拜的表情，就会让作者占据谈判的有利地位，不利于编辑谈合作。”
虽然苏疏桐在编辑经验是小白，然而财务专业让她听到合作、谈判两个字的时候，敏锐嗅到了一点点东西，她说：“你这些话我翻译一下，是不是说，以后如果我太崇拜作者了，作者就会要很高跟高的版税，这样图书的成本就会增加了。”
孺子可教，闻晓点了点头。
“可是……”苏疏桐歪了歪头，仔细想了想，慢吞吞地说，“如果作者不值这个钱，那他要高了，我也不给啊。”
闻晓觉得这姑娘傻的有点好玩儿，就说：“你崇拜他，特别崇拜他，你给不给？”
苏疏桐很坚决：“崇拜归崇拜，合作是合作，两回事。”
嗯，看来还是有点脑子。闻晓问：“要是要高价的人是逆水行舟，你给不给？”
苏疏桐想都没想：“那肯定给。”
闻晓：……
所以前面的话，她都是白说的。
闻晓深吸一口气，没关系，这小朋友是纯纯的新人，除了一腔热血之外，什么也没有，他必须要付出比带转校毕业的新编辑还要一百倍的耐性。这小朋友是他自己点名要的，带不好，他的绩效要减半。
绩效减半。
减半。
默念着这几句话，闻晓心中燥意才减下去不少……
“而且，逆水行舟的小说，是全球畅销榜单第一名，我要给他开个低价，那也不像话吧……”
“你脑子里装的是水吗？我只是让你打个比方，打比方你不会吗？？？”苏疏桐三两句，就让闻晓轻易破了功，他戳了戳苏疏桐的脑袋，没好气地说，“就你这脑子，就是跪下来求着逆水行舟签合作，逆水行舟也不会签的。”
他声音太大，声音顺着走廊一直传，一直传，传到了总编室。顾行舟的笔微微一顿。
“如果能签下他的书，跪下又能怎么样嘛。”苏疏桐的声音也大了几分。
“哈？”闻晓的声音已经透着几分不耐烦了，“你脑子里都是浆糊嘛！”
苏疏桐据理力争：“逆水行舟的书那么好，如果我只是跪一跪，就能签到他的作品，那跪又有啥不行啊。我连瑜伽在地上不知道跪了多少次了。”
“这是一个概念吗？卧槽！！”
闻晓爆了一句脏话。
顾行舟却一下笑出了声，好在办公室没人，没人看见他这突如其来的笑容。否则一定会感到诧异……
这个小朋友，可爱的有些……不一样。
能让闻晓第一天就抓狂，以后她的日子，有的熬了。
想到以后苏疏桐的工作氛围，顾行舟于心不忍。从抽屉拿出一部黑色的手机，打开名为逆水行舟的微信，给名为‘小海螺’的人发了一条微信。
逆水行舟：【微笑】加油，你一定能面试成功。
而后，顾行舟很快放下手机，继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