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我胳膊断了!”
“我也受伤了。”
“我的手指没了!”
……
几条恶汉躺在地上,坐在地上,捂住伤口哀嚎。
王姓恶汉也没好到哪里去,大腿上被人刺了一刀,鲜血跟溪流一样往外冒,他拼命用手压住,效果也不明显。
他意识到对方是个高手,所以让人泼油,分明已经占据上风,可谁能想到,居然有人缺德泼大粪。
他真想要找到泼大粪那个混球,一刀刀给活剐了。
长刀在阳光下散发着寒光,轻轻一抖,立马发出一阵嗡鸣。
王姓恶汉一抬头,就看到刀尖对准了他的脖子,吓得王姓恶汉浑身冒出一层冷汗,目光稍微抬高可以看到白衣男人冰冷的眼神。
“你还要杀人啊!”
王姓恶汉喉咙滚动几下,外强中干道:“你要是有种,一刀捅死老子,你也要被砍头!”
白衣男人手腕一抖,长刀拍在王姓恶汉侧脸上,抽的对方滚出去老远,冷声道:“滚,不然斩断你们手脚!”
王姓恶汉勉强爬起来,招呼手下人,“我们走,快点!”
“拉我一把。”
“我站不起来了。”
“快跑吧,真想要被人斩断手脚?”
……
其他恶汉见识过白衣男子的狠辣,早就吓破胆,连滚带爬作鸟兽散。
王姓恶汉一瘸一拐跑出去老远,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转头狞声道:“小子,我王武记住这个仇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走着瞧!”
说完王武拖着受伤的腿撒丫子狂奔,一溜烟儿,这些恶人就全部跑光了。
白衣男子只是冷眼盯着他们离开,然后收刀,走到刘老汉面前,伸手给他拉起来,面无表情道:“带着你女儿离开邺城吧,免得再被那些恶人抓去了。”
“妖儿。”
刘老汉伸手将闺女拉到身旁,“跪下,我们一起给恩人磕头,感谢恩人的救命之恩。”
妖儿立马跪下来,跟刘老汉一起磕头,“感谢恩人仗义搭救。”
白衣男子连忙伸手将他们拉起来,正色道:“无妨,举手之劳而已。”
“你们现在就离开吧,避免那些恶人再找你们麻烦。”
刘老汉拉着白衣男子胳膊道:“恩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老儿实在是……”
“别说了!”
白衣男子打断他的话,却转头看向萧天命他们离开的方向。
刚才他站在油面上十分狼狈,却还是看到,是萧天命他们泼的粪水,救了他一命。
他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塞给刘老汉,“这次出来,我身上盘缠也不是很多,这一锭银子你们拿去过活,我还有事情先走了。”
“恩人……”
妖儿大眼睛满是泪水,可是白衣男子已经提刀迅速追去萧天命他们离开的方向。
“好人啊。”
刘老汉看着恩人离开背影,拉起自己闺女道:“我们也走吧,这次是遇到天底下的大好人,我们也赶紧离开邺城。”
……
城西铁匠铺。
这里是邺城最出名的一家店面,因为边塞城市对外互市贸易,所以很多塞外好铁这里都能找得到。
以前邺城迎来八方商贾,城西铁匠铺算是最炙手可热的地方之一,外来商人都会在这里订制大批的铁器带走。
现如今邺城流民遍地,市集也被强行取消,所以日常繁华的铁匠铺,也变得门可罗雀,只有一名铁匠师傅靠在门边,摇着扇子消暑。
他看到有客人来了,也懒懒散散,眼神惺忪道:“几位一看穿著打扮,就不是我邺城本地人吧?”
葛元忠看不惯对方懒散姿态,跟谁说话呢,这么散漫的态度,没好气道:“开门做生意,讲究八方来客,你问这些做什么?是不是本地人难道还有讲究?”
高奎一把丢掉扇子站起身端起旁边茶壶咕噜噜喝了一大口,斜眼去瞟葛元忠。
一看就一脸奴才相,凶神恶煞哪个?
不过如今生意寡淡,要是能坑几个外的客一把,也好大赚一笔。
他放下茶壶,脸上这才多了几分笑意,“几位客观,实不相瞒,不是我散漫,而是邺城如今景象你们都看在眼里,捞一口吃的都困难,谁还愿意光顾我铁匠铺,没有生意,我只能坐在门口干瞪眼,不如睡一会儿。“
”不过我一看各位客观就气度不凡,肯定是做大买卖的,不知道买点什么啊?”
萧天命他们从出现到此刻,也有一段时间,这个店老板才开始介绍生意,这是对待做大买卖客人的态度?
说出来的话糊弄鬼,鬼都不相信的。
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市井小贩最无赖。
那还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前后嘴脸判若两人。
萧天命指着一把犁耙问道:“这东西多少钱?”
“这个啊。”
高奎瞥了一眼,漫天要价道:“五两银子。”
“锄头呢?”萧天命继续问。
高奎道:“锄头也五两银子。”
“那么那个铁锹是不是也五两银子?”萧天命脸色略黑。
高奎笑道:“哎,这位公子聪明,你说对了,也是五两银子。”
明摆着这就是欺负老实人,见萧天命他们是外地人,价格翻了十几倍。
葛元忠立马火了,“你这人好不实在,怎么可以漫天要价,谁家农具这么昂贵?你怎么不去抢?”
高奎看都不看他,一脸不屑道:“你们是外地人,自然不了解我邺城的铁器的行情,其他城市怎么个价格我不清楚,但在邺城,就是这个价格,爱买不买!”
他是丝毫不怕得罪人,反而挑衅道:“给句痛快话,买不买?不买赶紧走,别打扰我睡觉。”
这态度,强硬无比。
他确实毫无畏惧,古时候各个地方铁匠铺,都是跟官家有关系的。
因为平民铁器拿多了,对朝廷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潜在的威胁,很容易出现哗变跟起义,所以铁匠铺基本都是被管家管控着的,每年每月能销售出多少铁器,都需要上报,然后申请铁矿石的份额。
所以铁匠铺生意好了,大头也是要给当地官家的,生意不好了,也有官家帮忙兜底,饿不着他们这些打铁的师傅。
高奎漫天要价,自然是想要大赚一笔,一两银子的东西卖出去五两,他就可以从中中饱私囊四两银子归自己。
“你这人,我看就是欠揍!”葛元忠急了,他在萧天命面前毕恭毕敬,看起来跟一条狗子差不多,但别忘了,他也是梁国在职武将,也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
高奎斜眼看着他,冷哼一声,居然主动伸出脑袋来,“怎么?要打人啊?来啊,打我,孙子,你要是敢动我,我保证让你去吃牢饭!”
萧天命看的脸色阴沉无比,伸手拉住葛元忠,沉声道:“据我所知,各地铁器的价格确有不同,但你们邺城铁器卖的未免太贵了一些吧?”
高奎一脸泼皮无赖相,抬头望着萧天命,笑道:“小公子,一看你就是体面人,还在乎这点钱?”
“邺城就这个价格,看你也不是差钱的人,何必斤斤计较,看上那样,我给你送到府上都没问题。”
萧天命此时确实急需要这些东西,加上邺城行情他确实不清楚,也不能说人家老板坑人。
要是邺城铁器确实昂贵,他不就冤枉人家。
“老板,我……”
他话没说完,见之前白衣男子走了进来,陈玉环一眼认出来,拉着萧天命道:“是他,是他,刚才仗义出手的义士。”
萧天命自然认得,不过很奇怪,对方干什么跟来这铁匠铺。
白衣男子看了一眼铁匠铺的铁器,板着脸道:“老板,欺负外地人不知道本地价未免太过分了一些吧?”
“你这里的铁器,最贵不超过二两银子,那些农具,更是几十钱一把,你居然卖五两银子,太心黑了一些。”
高奎眼看着萧天命都要买了,结果冒出这么一个搅局的,他立马怒道:“你是谁啊?就敢在我这里胡言乱语,现在立马滚出去,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是吗?”
白衣男子面色冰冷,抬手将自己手中宝刀拍在案板上,可以清晰看到,刀鞘背面还有没有干枯的血迹,显然是刚才教训那些恶人时候沾染上去的。
血?
高奎一眼就看到宝刀刀鞘上还没干枯的鲜血,这让他再看眼前风度翩翩白衣男子,眼中多了几分恐惧。
寻常人,出门在外谁能随便佩刀。
更别说刀上还有流淌的血,说明此人刚才不是杀过人,就是砍过人。
今天这笔买卖,他本着欺骗外地人,赚一笔的心思,但可没想要去得罪会随便用刀砍人的凶人。
他立马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实则是被吓得,笑眯眯道:“你看我这脑子,可能刚才没睡醒,还迷糊着,喊错了价格。”
“这位公子,还请你别介意,这些农具确实没那么贵,几十文就够了。”
他连忙给萧天命赔礼道歉,“公子你要买点什么,我再给你打个折。”
萧天命神色古怪看看白衣男子,在看看这铁匠铺的老板,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
感情自己这个外地人还真差点被蒙了!
白衣男子此时也看向萧天命,双手抱拳道:“在下秦淮羽,之前多谢兄弟出手相阻,我才能够打败那些恶人,不至受辱。”
原来是来报恩的。
萧天命点点头,“无妨,举手之劳而已。”
白衣男子问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萧天命随口道:“萧天命!”
“看你妆容,打扮,应该家境殷实,不似普通人家出来的,为何对这些农具价格如此了解?”
白衣男子不说风度翩翩,单纯站在人眼前的气质,有贵公子的优雅,也有高位者的威严,还有江湖草莽气息,这些杂糅一起,就让萧天命觉得此人绝非等闲。
秦淮羽笑道;“我确实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从小就喜欢热闹,长大就喜欢跑江湖,所以对这些了如指掌。”
“原来如此。”
萧天命点点头,抱拳道:“我也要多谢秦兄指点迷津,要不然今天真做了冤大头。”
“你帮我,我帮你,算两不相欠。”
秦淮羽难得笑道:“我跟萧兄一见如故,要不这样,趁着天色尚早,不如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萧天命道:“如此甚好,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