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魏麦子又昏昏的睡了,我们围坐在她床边,不时的趴到她枕头边去听她的呼吸,还好,她的呼吸很平稳。
我知道冰凌此刻心里想的什么,我就悄悄的请魏赢出去,来到我住的小屋。
果然,我听到冰凌出来打电话的声音。
“魏总,当年您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我有义务了解。不然我没法写这个故事。”我认真的说。
她也立刻恢复了她的“女强”相,冷冷沉沉的说:“我不介意向你袒露过去。”
她把身子靠在了椅子上,闭上了眼,轻轻的说:“真快啊,再提起的时候竟然是二十多年以后了。唉!这二十多年我竟然没有跟任何人提过一个字,我以为我要带着它进坟墓了。”
我成了他名正言顺的弟媳妇,他不敢看我的眼,后来就提出干脆子搬出家去,他心里也许是永远也不想进这个有我存在的家。只是他母亲规矩大,同意他搬走,但是条件是:每天来给他母亲请安。当然,我每天都在他要来的时候在婆婆屋里“侍奉”。
我怀了她的孙子,她对我不那么讨厌了,甚至还被我讨好的差不多了,容许我自由出入她的屋子。
可是我也总不能如愿见到他,他会在我正好上厕所的间空里溜走,或者在我一到就说他该走了……于是我没有机会跟他单独说话。我已经是他的兄弟媳妇了,我能明目张胆的拉住他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吗?
不能,我得为我肚子里的孩子着想,我得为我自己的地位着想,我得为我的丈夫着想——他对我简直是体贴入微,我不记得我从出生曾享受到过丝毫这样的柔情。
我的妈妈虽然爱我们,但是她爱的是她所有的孩子,她没条件好好爱我自己。但是他却把我当做他的全部重心。他会在上班时间忽然开车回来,只是看我一眼问我一句然后再匆匆的开车上班。他给我买最好的营养品保胎,带我看电影听音乐会讨我喜欢……
他其实比他哥哥更适合做丈夫,适合做我的爱人,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我真的开始对他愧疚了……
他要结婚了,我心里疼的像针扎,但是我不能让我自己受疼,我要他陪着我点,我就在他结婚的头天晚上一家人聚餐完后,趁他上厕所跟了出来。
我挺着大肚子倚在墙上跟他说:“大哥,恭喜你,你要结婚了,你很快就要双喜临门了。”
他不安的看着我,我佯装平静的说:“再过一个月你就要做爸爸了。”其实说完这句话我浑身要瘫软成一堆泥了,我还强命自己笑着轻轻摸着肚子看着他。
“你,你说啥?你肚子里的孩子——”
“白莲,你站这里干什么?”二公子看见了冲我轻轻的喊。然后跑了过来。他悄悄隐退。
“你再过一个月就到预产期了,得自己小心,别一个人往僻静处走。”他体贴的搂住我的肩。
在婚礼举行的无比豪华,但是在婚礼现场我看到他一点也不开心,他不时朝我偷看,我得意又心疼。
孩子终于出生了,我却没有勇气按计划行事——把刚出生的孩子的生父当场供出来。
孩子长得跟他一样,但是这一点也不诡异,因为孩子的叔叔跟他的爸爸也很像,谁也不会在意……
但是我躺在产房里咬着牙发誓我一定要报这个仇,让他无地自容,让他骄傲的妈妈羞耻,让他整个家族蒙羞。
在孩子出生的满月酒宴上,他没有参加,却跟他朋友出去喝酒了,喝了酒他自己开车疯狂的在公路上飞驰,结果撞在了大桥上,豪车撞得粉碎,他也撞得粉碎,几经抢救后,他捡了一条命,但双腿被截,他从此嵌在了轮椅里。
我的所有复仇计划飞灰烟灭。
我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我准备收了此心好好的跟二公子过日子,幸幸福福的享受我的少奶奶时光。
但是生活真的像一场戏,孩子长到一岁的时候保姆不小心把水果刀掉在地上没来得及捡,而我的儿子就这么巧跪在了那把水果刀上,竟然伤到了大动脉。
而那个保姆是农村的,没一点常识,又怕被主人责罚,就不敢马上跟主人说,自己用绷带扎紧给他止血,发现血流不止才去我房里找我,我叫家里的司机带孩子到医院后孩子已经失血过多,必须输血。
闻讯赶来的孩子“爸爸”不许输医院的血,他撸起袖管就要医生抽他的血。
我猛然警醒,慌忙拦住了他,我说用血库的血就行,他焦急的说刚刚听说有人输医院的血感染了艾滋病,除非他不能给孩子血,他是坚决不会让他的儿子用医院的血的。
我却死命的拉住他坚决用医院的血,他本来就是个犟脾气,更何况关系他宝贝儿子的“生命”,他从来没有这么倔强过,粗暴的一甩我的胳膊叫:“我身强力壮的给儿子输点血有什么?”
我支吾着说:“没必要用你的。”
他听了这话用陌生的眼神看着我,然后咬着牙说:“这是一个母亲说的话吗?我还不知道你是这么心狠的女人。”
他从来没有这样对我过。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可是我心不能软,这才真正危机到我儿子的生命。我也咬着牙说:“反之我不允许你给他输血。”
他露出了狐疑,看定我嘶吼:“到底为什么?你个荒唐的女人,怪不得我妈说农村来的姑娘没见识——”
我崩溃了,流着泪跟他对吼:“我就是农村的,我就是没见识,但是我的儿子我做主——”
“他也是我的儿子,你要看着他死吗——”
“他不是你的儿子,你给他输了血他才会死——”
天啊!我终于说出来了……
她淡然一笑说:“结果,顺理成章的他炸了,伤心、愤怒、屈辱把他炸的粉碎。最后他们全家审问我孩子的生父是谁。”
“你这才跟他们说了实情?”我问。
她摇摇头说:“没有,我居然没有说。”
“为什么?这可是老天爷给了你复仇的机会呀。”
“是啊,这才叫报应呐。可是,他已经遭到了报应。他那漂亮富有的妻子在他残废后就离他而去,他万念俱灰,独自生活着。虽然被他妈又接回了我们的别墅里,可是他整天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被保姆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着。
我的老公真是个好弟弟,他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去他哥哥的房间里,俩人一呆就是半个多小时,有时候他抱着我们的儿子去哄他的‘大伯’开心,我的儿子跟他的‘大伯’很亲,我能把这一点也剥夺了去吗?他都这样了,我还能让他再背上这个黑锅过他已经不堪的下半生吗?不能,我得为我的儿子积德。”
“可是这样他们全家会饶过你们两母子吗?”
“当然不会,不然也不会有今天的魏赢了。”她骄傲的一笑。
“我不肯揭露真相,那么我就得带着我的杂种离开他们的豪宅,我还得净身出户。
我能去哪呢?我大学都没有毕业,我还带着一个刚满一岁的孩子,我要像天上的飞鸟一样靠上帝供养吗?好像我只能这么做了……不过,我还有家,我的家有父母有很多妹妹,我不是一只孤单的飞鸟。
我带着我的儿子来到了王祥寨,我以为无论我做错什么我的家永远都会接受我,我会给我的家一个解释的……
可是我的家正被青莲搅的水深火热——她自作主张抢回了被换出去快一年的老七九莲,她又退掉了那父母和奶奶眼中的‘金龟婿’,奶奶恨从心底起,恶向胆边生,正在酝酿她那场阴谋。
我懦弱的爹娘对他们这个不争气的闺女又怨恨又无奈,对他们失而复得的小闺女疼也不是弃也不是。
我这个时候带着我的私孩子而且是母子被人家双双赶出来回到家,无疑是给父母的伤口上撒盐,火药上丢火星……我爹骂尽了一个父亲所能对女儿骂的话,我的娘数落尽了一个母亲所能说出的幽怨。我的妹妹们都不敢靠近我,也不敢碰我的儿子。
只有青莲敢跟我说话,敢抱我的儿子,但是此刻她也是这个家里的‘重犯’,也是在爹娘跟前低三下四,她整天抱着那被她重又抱回来的老七默默垂泪。
我那时候只模糊的知道她的爱情也正遭遇‘寒袭’,她和白玉杰正在苦苦支撑着。我还来不及了解清楚,我就被我的家逐出门外了。
我的奶奶直接了当的撵我和我儿子走,说如果我不带着我的儿子走也中,那拿钱来,她可不会替哪个王八蛋养个野崽子。
她说出的钱数我有,就是我嫁入他们家时大公子给我的那笔绝交费。但是我不能拿出来,我得给我的儿子留着。
我求我的爹娘,说我会进城找工作,求他们好好养着我儿子,我会每个月都寄钱来。但是我的爹娘说他们一点主都不敢做,我爹说,一个人都没脸了还是人吗?都不是人了还能做的了主……
我不恨爹娘,我可怜爹娘,但是我如果知道这时奶奶要实施她害青莲的一步棋,我百般受辱也不会离开王祥寨。
我带着我的儿子来到了我们现在的城市,我用我儿子的生父给我的那笔钱挣下了今天的家产。”
我犹豫了一下问:“那我能不能问一个有些过的问题?”
她淡然一笑说:“你想问孩子的父亲又找我我们没有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