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宫,三个小丫头毫无形象地往椅子上一坐。
也是,这三个小丫头,跟在她身后,站了这么久,定然是累了。
窦小三唇角勾了勾,倒也没有斥责她们。
而她们这段时间跟着窦小三,把窦小三的毫无形象,不说学了个十成十,但是也十有八,九了。看着她们的背影,都能在她们身上看出一些窦小三的影子……
然而,她们屁股底下的板凳还没有被她们捂热,窦小三突然像是抽风一样,跳起来向门口窜去,口中大喊着:“快走!”
三人眼角一抽。
扶桑带头表示抗议:“主子,又去哪儿啊,你咋这么能折腾。”
窦小三这次,倒不像以往一般,吊儿郎当地回答她,而是眸中泛出冷光,缓缓道:“宁姬,在我的酒里,下了毒,致命之毒,而且,不是那种当场毙命的毒,至于多久后我会死,我也不清楚。”毕竟她不是正儿八经的医者,而她能辨别出那酒里有毒,也是因为前世经常和这类东西接触,所以她十分敏感罢了。若不是如此,恐怕她真的要丧命……
她这话一出,她们惊住了。
窦小三很明显地看见,扶桑的眼眶红了……
毕竟,扶桑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这样的情绪,也实属正常。
而芝果和艾叶都是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主子,您既然知道宁姬在酒里下了毒,为何还要喝下去?”扶桑这样问着,几乎是在吼出这样一段话,而且轻而易举就能听出她带着的哭腔。
眼下,扶桑却是是想哭的。没错,是被气哭。她真的不明白,主子这样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明知道酒里有毒,还要将酒喝下去……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看着窦小三把酒喝下去的,所以扶桑也不疑有他。
窦小三见她情绪这么激动,安抚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在袖子里掏啊掏,掏出来个海绵,随性地往桌上一扔。
扶桑愣住了,“这是……”
窦小三唇角勾了勾,“毒酒。”
毒酒?
她们三个一时间愣住了,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是咋回事。
“喝酒的时候,我拿袖子挡了一下,喝完就把酒吐出来了,而袖子里被我塞了一块海绵,所以这酒,是在海绵上。”说完,将自己的袖子亮出来给她们看,上面还有未干的痕迹。
这下,扶桑心中的石头才落下,芝果和艾叶也松了口气。
但是下一瞬,窦小三却变得很凝重,“虽说毒酒是被我吐出来了,但不能保证,全部都被我吐了出来。毕竟这玩意儿,已经入了口。”
如果是这样,就有些棘手了。好一点的情况,便是她并没有中毒,吃点药以防万一就是了。但是最坏的打算么……也许她真的就喝了那么一点下去,就算只喝了一点,不致死,但好歹会有些不好的反应。
这下,原本有些雀跃的三人,也是沉默了下来。
“那主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这话,是艾叶问的。
“这会儿,我肯定是哪也不能去了,不然会打草惊蛇。不过今天的事,是所有人都知道了我身体不好,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芝果,去请太医来把平安脉。”窦小三缓缓地道。
芝果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直接去请太医了。
所以,这下,她们算是明白了。主子看似神经病的行为,其实都是有理由的。纵然她们可以嘲笑主子今天这一身打扮,但是她们是绝对不会嘲笑主子是发了神经。
不过说实话,今天会有人给她下毒,是她也始料未及的。原本她只是打算让世人知道,她窦小三是个病秧子。所以,今天的事,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窦小三看了桌上的海绵一眼,将海绵重新收入袖中。一边道:“一会儿御医来了,不该说的千万不要说。”因为这些御医,很有可能都是有主子的,若是说错一句,还不知有心人该如何利用。
二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其实就算主子不说,她们也是知道的。
她们说话间,御医已经提着药箱进来了。
进来之后,也没看窦小三一眼,便直接跪下行礼:“微臣给窦姬娘娘请……”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窦小三打断:“大人不必多礼,直接把脉吧。”
说完,直接在手腕上罩了一块手帕,随意地找了个板凳坐下。
御医见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上前把脉。
这个窦姬娘娘,和传闻中的唯唯诺诺不一样啊……
虽然前段时间,他听说了窦姬在狩猎会上夺得头彩,但那一天他并没有伴驾,所以没有亲眼所见,再加上窦姬之前的传闻,他也是将信将疑。要么是宫人误传,要么是这个窦姬动了手脚。不管是哪一种,他都对这件事情持有怀疑态度。
甩掉脑子里的这些想法,便上前去给窦小三把脉。
原本搭上窦小三脉门时,御医的表情还是正常的,但是,这脉越把,御医的眉头就皱地越深……
窦小三倒也没打扰他。
过了许久,御医才收回手。
“启禀娘娘,您的身体,到底还是有些虚的,所以,待微臣给您开了药房,喝几个月当是能有所改善了。”
窦小三点了点头,“有劳御医了。”
她的身体虚,是窦小三特意喝了药改善的,但药喝久了,也是有副作用的,所以,再喝些药改善回来,倒也没什么问题。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御医连忙垂下脑袋,“这是微臣应该做的。不过,除了这个,微臣还在娘娘的脉象上,诊出了……毒。”
窦小三一听,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她原本以为,这个御医,是不打算说这件事了。
如果他不说,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她喝下去的酒,只是入了她的口,并没有入喉甚至到她的胃里去了。二么……就是这个御医是有问题的了。
不过就算他告诉了自己,她中了毒,也不能说明,他不是别人派来的人。但是至少,他不是宁姬那一边的人,否则,对方是绝对不会告诉自己中毒这件事的。
“中毒?”窦小三似乎有些惊讶。然后又一副紧张的样子看向御医,“大人可知道是什么毒?可以解吗?解了可有什么后遗症?我会不会死?”
很显然,窦小三是一副对自己中毒不知道的样子,而且十分震惊并且紧张自己的情况。
他这副样子,不像是装的,这让御医以为,窦小三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是一种慢性毒,服下去后,一个月内必死无疑,如果三天内没有发现,任由毒性那么发展下去,三天后,就算是有解药,也是无用了。”御医的解释,倒是十分全面。
窦小三听完,心下冷笑了一声。
所以,宁静儿是笃定了自己是和她们一样的蠢货,对于她下毒的事情,三天内肯定不会发现咯?
那真是抱歉,这件事……被她不小心知道了呢。
心下这么想,面上却还是十分紧张的,“那御医可有办法解我的毒?现在是第几天了?我不会死吧?”
御医见状,嘴角微微一抽。
这个窦姬怎么这么贪生怕死?真的是几句话不离死,方才她知道自己中毒的时候,就问了她会不会死,现在又问了一遍。亏得他之前还对她高看了几分。
“不会,还请窦姬娘娘放心,娘娘中毒才一天,况且,毒量十分少,所以只要臣开了药喝下去就没事了。”什么毒量少啊,简直少到快要没有好吗?他现在都怀疑中毒之人是不是把毒药含在嘴里又吐出来了。
然而御医不知道的是,他的猜测还真是对的。对方真的是把毒含在嘴里又吐了出来。
这下,窦小三才放了心,佯装着叹了口气,拍了拍胸脯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呢。我要是死了那就不好了,肯定会有人惦记我的财产,我的猫,那我岂不是死不瞑目,吓死我了。这真是太好了!死而复生的感觉真好!”
她这话说完,别说御医了,就是扶桑、芝果和艾叶,都是嘴角一抽。
什么玩意儿?她要是死了就会有人惦记她的财产?虽然她前段时间是得了赏赐没有错,但是谁会没事惦记她的财产啊。按照礼数,姬妾过世,她所有的自身财产都是要陪葬的。说财产也就算了,谁会没事惦记她的猫?好吧,虽然她们承认主子的猫很漂亮。
但是最离谱的是,什么叫死而复生?主子什么时候死了?她们怎么不知道?能死都没有,还死而复生呢,主子真不是一般的能扯。
御医也是十分无语的,她算是知道了,若是窦姬前段时间真的在狩猎会上夺得头彩的话,就算不是巧合不是作弊,那窦姬肯定是一个只知道习武的白痴!
不过倒也确实是有这样的人,天生就对一件事很擅长,但在其他方面简直就是白痴,甚至连说话都成问题。
要不然咋说天才都是孤独的呢!
御医摸了摸鼻子,道:“窦姬娘娘放心吧,微臣这就去开药方,娘娘喝了便会没事了。”
窦小三听了,赶紧点头,看御医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救命恩人:“那大人快去吧,大人的动作一定要快一点啊,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英年早逝啊!”
御医身体一僵,赶忙称“是”,然后赶紧开了药房,写字的速度堪称印刷机。收拾了自己的药箱,告退之后,背着自己的药箱,就一溜烟儿地没影儿了。
天呐,玉璃宫的主子真的是太可怕了,不知道是不是精神病晚期了,他以后再也不要来玉璃宫诊脉了!谁爱来谁来!就是给他钱他也不去!
而玉璃宫的人,就嘴角抽搐着,看着御医的这一系列动作,然后就看见一阵烟过去,御医就不见了。
这情况,惹得窦小三扭头看扶桑她们三人,疑惑地问:“我们玉璃宫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扶桑瞅了窦小三一眼,“您是东西吗?”
窦小三一噎,噎完面色就黑了。
这个问题她要怎么回答?她回答她是东西也不好,不是东西也不好。等下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总之扶桑这个问题,窦小三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而且,听扶桑那个意思,她很可怕?
窦小三这下可郁闷了,自己到底哪里可怕了?
--------------------------我是渴望被收藏的分割线--------------------------
“宁姬娘娘,晴儿已经挨完了四十板子,眼下还有一口气在,娘娘是打算……?”
此时的宁姬,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因为自己的侍婢被打成那样。但到底自己的目的达到了,窦小三那个贱人已经把酒喝了,那她也没必要再计较什么了。
“罢了,着人去把她接回来,安排御医救治,等好了再来服侍本宫吧。”毕竟是自己的陪嫁丫鬟,不忍心坐视不理。况且晴儿也是为了自己才挨了打。
那时候晴儿见她如此心狠,完全可以将她以前做的事情全部抖出来,虽说她可以一一解决,但是对她来说也是不小的麻烦。不过晴儿并没有,到底是跟着自己多年的,衷心的程度自然不一样。
既然如此,她也没有不管她的理由,自然是要接回来救治,以后再服饰她的。
这么一想,宁姬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自己的侍女维护自己,并且没有丧命,而窦小三也在自己眼下将酒喝下去了,她还有什么可不满意不开心的?
呵,窦小三,你终究是斗不过我的,还有窦钰彤,你们窦家姐妹,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敢阻挡她登上王后之位的人,都得死!
这么想着,她的拳头不由的攥紧,长长的指甲嵌入肉里,竟有血珠滑落。
而她浑然不觉。
她一旁的宫女看得心惊,但也没多问什么,只是开口道:“娘娘,奴婢给您包扎一下吧。”
宫女这一句话,她才回过神来。
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眼,“不必了。”
这时候,有个太监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