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若没有戳破上官啸拙劣的借口。
她走近棺材，看着中间那容颜与自己相似，却已经风华不再的女子有些恍惚。
这一刻。
她好像回到了过去，看到了目光永远温柔的，活生生的上官婉。
上官婉毫无疑问是个好母亲。
哪怕叶倾若脸上的胎记丑陋不堪，连带着她在承南侯府的地位急转直下，上官婉也从未怨过自己。
上官婉会强撑起病弱的身体，赶走欺负自己的人，会在她自卑哭泣的时候柔声安慰。
在这位母亲的面前，叶倾若可以显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上官婉会用她柔弱的身躯，为自己并不貌美的女儿，在吃人的承南侯府撑起一片明亮的天。
这可惜。
她那么好的母亲，最终还是折在了那片吃人的地狱。
“明明是外公提议过来看你的，现在倒好，就只剩我一个人了。”
叶倾若轻叹一口气。
她敛去心中涩意，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了棺材旁边，望着上官婉道。
“你生前不是最喜欢听京城内发生的趣事吗？左右我现在没什么事，正好与你说说，免得你托梦怨我……”
少女清而缓的声线在大堂内响起。
她语气含笑，仿佛面前躺着的不是尸体，而是那个永远会耐心聆听她话语的鲜活女子。
叶倾若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
她的嗓子已经发干，太阳穴突突地疼，太阳西斜，橙色的光芒透着窗子洒入。
叶倾若大脑有些恍惚，她看着面前依旧没有半点生气的上官婉，忽地意识到。
原来，她早就已经死了。
这个认知来得突然，她眼泪控制不住滚落，啪嗒一声滴在了安详躺着的女子脸上。
叶倾若下意识伸手去擦。
手指还没碰到人的脸，余光一顿。
那是……
她顾不上那滴泪水，倏地俯身扯开上官婉的衣领。
只见女子青灰色的皮肤上，全是大片大片的黑色线条，交织缠绕在一块犹如蛛网。
萦绕在叶倾若心头的复杂心绪陡然散去。
她捞起上官婉放于身前的手臂，袖子往上一刷，蛛网般的黑色线条赫然爬满了对方全身！
果然是毒！
叶倾若猛地起身。
所以。
上官婉根本就不是病逝的，她是中毒死的！
而且看毒素的侵蚀程度显然不是一天两天，这是至少服毒十几年才能形成的毒丝！
叶倾若想起被自己治好的疤痕。
那毒素，分明跟上官婉体内的同源！
也就是说害死上官婉，害得她从小遭受折磨的是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叶倾若瞬间想到了秦氏。
若论动机，除了秦氏别无二者。
不对。
时间对不上。
把上官婉去世的时间倒退十年，秦氏都还没有到京城来，也不认识承南侯，她没有理由也没有机会下毒。
难道……
是承南侯那个老匹夫？
叶倾若脑子飞速运转，这时上官啸的声音忽地从门外响起。
“若若，你还好吗？”
“外公？”
叶倾若本能转身，看向上官啸。
年迈的老人背着光，脸上的表情被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明晰，叶倾若心里咯噔一跳。
她好像，还忽略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