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斐的这一句话,对于江瑟瑟而言,就如同是一个惊雷,乍然而起。
脚步猛然倒退,江瑟瑟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底滑过了一抹警惕之色,道:“七皇叔,今日或许不是好交谈的时机,我们还是改日再说好了。”
“改日?”容斐听着江瑟瑟话,神情之中满是不相信之色,道:“今日若是不说明白了,改日你还会说吗?”
“你既然知道我不会,那又何必说呢?”顿了顿,江瑟瑟低叹道:“七皇叔,你何必为难我江瑟瑟呢!”
“每一次,一旦你不愿意说,便会做出无奈的姿态,江瑟瑟,你就是笃定了我会心软是吗?”容斐看着江瑟瑟的模样,毫不留情道。
房门外,花阡花陌两人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眼底均是担心之色,丝毫不敢离开半步。
江瑟瑟看着容斐,沉默了半晌,道:“若是你不说这个事情,又怎么会觉得我在逼你?追根究底,其实,到底也是你在逼着我,不是吗?”
语落,江瑟瑟微微抬起了眉眼,没有了刚才的回避眼神,而是正面对视。
容斐听着江瑟瑟的话,眉头微微的紧蹙着,道:“你觉得,我一直在逼你?”
“难道不是吗?”有些咄咄逼人,江瑟瑟道。
“呵,原来你是如此觉得的!”突然间的感叹,容斐的眼底滑过了一抹自嘲之色,而后快速的消失不见,再次看清的时候,他的眼底是一片冷漠。
莫名地,江瑟瑟看着容斐眼底的冷漠,心微微一颤。
“七皇叔……”有些害怕,江瑟瑟低声道,身子也微微有些后退的趋势。
容斐冷漠的看着江瑟瑟的举动,眼中没有任何的起伏波动,随即,道:“今日,是我唐突,不过,江小姐,本王是从来不养废人的,给予了你这么多的帮助,江小姐还是莫要让本王失望!”
江瑟瑟看着容斐,就好似突然间变了一个人一般,不过,他此时身上的冷漠,就和前世每一次见着自己一般,她一时之间有些恍惚了起来,分不清,到底是重生还是前世了,当下,她睁大着眼睛看着他,久久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江小姐!”容斐看着江瑟瑟那呆滞的模样,眼底滑过了不耐之色,道。
“七皇叔的话,我明白了!”突然惊醒,江瑟瑟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容斐的身上,冷静道。
如此,也好!
她想,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有情感纠葛到底也是不好,如今,就这般谈交易,也甚是不错!
“江小姐明白就好!”冷冷的落下了一句,容斐一个转身,几乎没有任何的留恋,就好似他不过就是一个来巡视的上位者一般,看完了,就该走!
屋内的说话的声音突然间就轻了许多,门口的花阡花陌已然是有些担心,又看着门突然间就开了,七皇叔一脸冷漠的表情,甚至透着寒霜,令人看一眼,就直接凉透了心;当即,两人害怕得低下头,低声道:“七皇叔……”
只是,容斐好似未听闻一般,直接就是离开,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情绪,哪里还有之前的样子。
之前的时候,至少,七皇叔离开的时候,不会如此的……嗯,不是生气,而是……冷漠,赤裸裸的冷漠。
莫名地,两个丫头的心中猛然冒出了一句话,自家的小姐被七皇叔打入冷宫了。
有些担心,两人借着大开的门,看向了屋内,只见江瑟瑟背对着她们二人,同时,她的背挺得甚是笔直!
这……
当即,两人均是明白了,两个主子闹脾气了!
眉头微微皱起,花阡花陌两人轻轻的走入了房间内,行至江瑟瑟的身侧。
花陌偏头看着江瑟瑟,想了想,道:“小姐,七皇叔生气,可能也就是气一时罢了,小姐不用担……”
“花阡,我和七皇叔,从来就是合作伙伴的关系,再无其他!”直接打断了花阡的话,江瑟瑟平静道。
平稳的呼吸,平静的眸子,以及一脸的淡然之色。
面色一怔,花阡当即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头微微一低,道:“是,奴婢明白了。”
“那小姐可是要沐浴更衣?”一旁,花陌微微打量着江瑟瑟,道。
从早上一直到刚才,所有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江瑟瑟几乎是可以说是没有一刻是脚不沾地的!
闻言,江瑟瑟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今日我累了,你们退下吧!”
当即,两人没有多说其他的,身子微微的伏低,然后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门口,花阡花陌两人一左一右的将和门合上,眸光相视间,微微的叹息了一声。
两个主子的事情,她们两个下人,到底是插手不得的,或者说,根本就是无法插手,一切,就只能看天意了!
天意若是好了,两人也就是闹几日的事情,若是不好的话……谁又知道会是一个怎么样的境地呢?
吹熄了屋内的烛火,江瑟瑟的按部就班的上床歇息,亮的出奇的眸子看着帐顶,眼底的一片清明之色,没有任何的纠缠。
今日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该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了吧,一些人,就该如前世一般了。
局从布下的那一日,她就不愿回头。
江瑟瑟,一定不能回头!不可以的!
明日,就又会是新的一日,就会如前世一般了。
夜色下,谁的叹息,一阵过一阵,又是谁为谁今日立风宵。
不过一夜的休整,帝都中的沸沸扬扬又再次的落到了江府的头上,一时之间,谁人不知道昨夜江府嫡女风风火火的到了春风得意楼,被人轻薄了不说,还牵扯出了更大的事情,江府庶女江锦乐居然身陷青楼之中,这个事情,还是真难得的一个谈资,茶余饭后的,也多了一件可以打发时间的闲话可说了。
而此时的江府中,江瑟瑟却是头疼得紧,昨日的一阵雨,到底是着了寒气了;清晨起身的时候,她的整个人都有些微微发烫,摇摇晃晃的起了身,唤了门口的花阡花陌进来。
这一看,倒是让她们都紧张了起来,正欲上前,就看着江瑟瑟摇摇晃晃的倒在了床上。
当即,花陌风风火火的找了昨夜的大夫来,一探脉,大字一挥,邪风入体,须得安心静养。
这件事情,就好似乘风一般的话,江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了,任谁此刻都不敢经过江瑟瑟的院子,左右江府也是够大的,自己多绕个几圈,不经过那院子,便是了!
更何况江守只一听到了江瑟瑟突然间病倒的事情,神情一下子就沉了,表情之凝重,就好似就担心这一刻般,当时便发下话了,谁若是扰了大小姐的静养,一律贩卖了!
如此,更是谁都不愿意靠近江瑟瑟的院子了;被就安静至极的院落,越发的静谧了起来。
江瑟瑟这一场大病,来得急,去得也慢;一个静养,直接就到了五月。
几乎就是一个眨眼,那四月似乎就是弹指一挥间;快的让她有些恍惚了起来。
懒洋洋的靠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江瑟瑟放下了手中的书,目光落在了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就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接连不绝,她微微远眺远处,只见天色与雨帘几乎同色,由远及近,她的目光落在了院中的紫藤树上,被那雨帘清洗过的绿叶,似乎都会发光一般的,绿油油的模样,甚是好看。
“小姐,小心贪看着凉了!”推开了门,手中捧着一盅不知道是什么的汤水,花陌走到了江瑟瑟的身旁,有些埋怨道。
“无妨,这些风雨,伤不到我的!”当即,江瑟瑟懒洋洋道。
只是这一句话,如今在花陌的耳中有些不中用了,只听得她说,“就那夜,奴婢们叫小姐到走廊下避一避,小姐也不愿,后来还是不一下子就病倒了!说什么风雨伤不到,这又是什么刀剑之类的,便是伤到了,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看得出来?若是看出来,那就严重!”好似教育着不听话的孩子一般,花陌道。
花陌的话,就在自己的耳畔一声接着一声的响起,江瑟瑟听着,当即无奈的苦笑了起来;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捧着的东西,道:“不说这个了,今日你手中的又是什么补品了?”
江瑟瑟转移了话题,花陌也不好在多说什么了,只一只手掀开了那盖子,道:“今日花阡熬了枇杷雪梨膏,昨日听着小姐咳嗽了两声,我便同花阡说了,花阡便做了这个给小姐吃!”
接过了花陌手中的枇杷雪梨膏,江瑟瑟无奈笑道:“你们这般照顾着,倒是显得我多娇贵一般了。”
“那又如何,小姐你便是多娇贵,我和花阡都是可以照顾得好的!”一旁,花陌接过了江瑟瑟的话,道。
“对了,京中如今是个什么局势了?”懒了多日了,她也该好好的振作起来了!
“京中倒也是没有多少大事的,不过江锦乐的事情,倒是闹得沸沸扬扬的,到如今,还没有一个停歇,甚至外面都在传,这件事情,就是小姐你一手策划的!”老老实实的交代,花陌也没有想过要隐瞒江瑟瑟什么,该知道的,都是该知道的。
意料之中的事情,江瑟瑟倒也没有多大的诧异,不过……有一些事情,也是时候解决了!
“明日,这雨也该是停了吧!”忽然,江瑟瑟看着空中飘洒的细雨,道。
“这个,哪里能知道呢?奴婢也是老天爷肚子里面的蛔虫啊!”花陌听着江瑟瑟话,无奈一笑道。
“是该是一个晴日的!”江瑟瑟的眸子透着迷离之色,低声道:“花陌,你过来一些,我去给办一件事情!”
闻声,花陌走进了江瑟瑟许多,微微附身道:“小姐要让奴婢做什么?”
“你去……”一阵低声的耳语,江瑟瑟看着花陌道:“明白了吗?”
点了点头,花陌道:“这个简单,就是不知道小姐什么时候要?”
“就明日!明日天气定然是极好的,我就让她看一出好戏!”眼底滑过了一抹暗色,江瑟瑟道。
继续点了点头,花陌道:“那奴婢现在就去准备!”语落,人直接离开了屋子。
屋内,点着的熏香,一寸一寸的成了灰烬,江瑟瑟捧着手中的枇杷雪梨膏,眸色一点一点的加深了起来。
那些事情,她都一点一点的记在心里面呢!一刻也不敢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