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了秦子卿的话,江瑟瑟看着他,理直气壮的说着,眸色间哪里还有半分的落寞之色,她看着他,眼角眉梢莫不是飞扬的色彩,就好似,她依旧是那不可一世,张狂万分的江瑟瑟。
好似,一切都是在原地没有变化一般,她还是她,他亦是他。
可是,哪里就没有变了!
心不对了,心思不对了,一切自然就变了!
“如此,倒是我多想了……”久久,秦子卿道。
他的这一句话落到了她的耳畔中,她忽地笑起,泪在眨眼的一瞬,如破碎的水晶,瞬间坠落。
“大夫,大夫来了!”小童的声音再起响起,看着清醒过来的秦子卿,哇的一声就哭出了声音,道:“大公子,你回来了!吓死小童了!”
手自然的擦拭去脸颊的泪珠,江瑟瑟平静道:“既然有人来了,那么我也就不多留了,我尚且还有事情,大公子身体不适,就不必相送了!”
语落,她甚至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脚步几乎瞬间就迈出。
秦子卿看着江瑟瑟的背影,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眼中的眸色明明暗暗的,有些瞧不明白。
“来,老夫给公子号号脉……”
远远传来的是大夫的声音,那人,未开口半句。
这一日,如此的荒唐!
江瑟瑟走得有些快,身子微微有些踉跄。此刻,她的脑中一片的空白,决堤的泪再也没有了。
刚才的时候,她的泪哭尽了。
她未曾想过,容安的话,居然这么快的就成真了。
她现在想着容安的话,便只觉得,世事,还真是难以预料!
他那样子的人,谁会不动心?
容安的这句话,在江瑟瑟的脑海中翻腾着,她满脑子都是这样子一句话,他这样子的人,没有人不会动心,所以,她亦是动心了,不要命的动心了。
容安说,情字伤人,可是,哪里就只是伤人了,简直就是一场相思红豆抛血泪。
越是聪明的人,一旦遇到了越是在意的事情,就会选择去刻意的疏离,这样子的话,既是是日后失去的时候,也不会太过于受伤。于是,太多的错过,过错,就这般的来了。
都以为,是自己的,就会一直在原地等待着,所有看不清的人,都会选择第一时间的拒绝了;但是,他们忘记了,人的心,不可能会一直的等待的!
总以为一旦错过,那么选择等待就可以的,但是有一些错过,那是要用一生去祭奠的!你以为错过的,不过就是一个人,可是哪里就知道,错过的,其实是自己这一生的情愫。
江瑟瑟没有想过,一切如此的突如其来。
不过三日,江瑟瑟得到消息,因着无端中毒,要离开帝都会到家中休养。
得到消息的那一日,她坐在廊下发呆,手中捧着香茗,看着那绿油油的紫藤树,眼神迷离。
身旁的花陌急匆匆的走到了她的身旁,看着出神的江瑟瑟道:“小姐……”
这些时候,自家的小姐总是爱发呆,她亦是问过花阡,开始她却什么也不肯说,明明不过就是去了一个王宫,怎么回来之后,人就变得如此的古怪了!
她,有些担心,可是,也不敢多问,小姐不愿说的事情,她一个丫头,着实不该插嘴的。
江瑟瑟听着花陌的声音,人依旧出神着,低声道:“什么事情?”
“大公子要离开帝都了。”花陌听着江瑟瑟的回应,道。
闻声,江瑟瑟的手一抖,杯中的茶水一下子就洒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瞬间就晕开了一滩水迹。
水不烫,她看着身上的水迹,心口莫名的抽疼的着。
真的要如此的躲避着自己吗?真的,要做到如此地步吗?连离开,都不愿说一声?所有的问话在她的心中升起,她想去问他,可是脚步却迟迟的没有动作,说到底,她终究是不敢去。
她怕那个答案,不是她可以承受的,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知道!
“听说大公子是要回府养伤,也不知道是怎么受伤的,小姐,大公子不是说会在帝都过年的吗?”没有发现江瑟瑟的不对劲,花陌自顾自道。
语落,她看着江瑟瑟低垂着眉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身的水迹。
“小姐……你怎么了了?”心一怔,花陌下意识试探道。
“你说,大公子什么时候离开?”将手中的香茗放下,江瑟瑟平静的看着那紫藤树,道。
“明日……”有些怀疑,可是,花陌还是老实道。
明日……还真是急切!
眼中的眸光起了波澜之色,江瑟瑟淡淡道:“他要如何离开帝都?”
“大公子要走水路,定的是林府的船舫。”花陌回道。
“林府吗?”呢喃道,江瑟瑟的眸子眨了眨,继续道:“你去和陈宁宁说一声,明日的船不要那么早开,我要好好的送送大公子!这个简单的忙,她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无故早开的紫藤树,到了原本该是繁华满盈的时候,却是一片绿叶光景,紫藤花,没有了。
在不该盛开的时候,早早的开了,一切,都不对了!不对了,自然就不会开花了!
“花,不会开了吧!”忽然,江瑟瑟低声呢喃,眼中的神色染上了悲凉之色。
“小姐,你最近怎么如此的伤春悲秋起来了!”忍不住,花陌道。
闻声,江瑟瑟没有回应,站起了身来,直直的走回了自己的房中。
花陌看着江瑟瑟这样子样子,欲要开口的时候,身后出现的花阡一下子就扯住了她的袖子,回头,她看着她无声摇头。
当即,花陌抿唇不语。
片刻,花陌看着花阡道:“那日,是怎么了!”
那日,就是进宫那日,花阡知道花陌的意思,只是她看着江瑟瑟的房门,眼中滑过了一抹无奈之色,最后化作了一声,道:“你不要问了。这件事情,不可说!日后,也不要再说了,还有,大公子,也不要说了!”
那三个字,花阡加重了语气,眼中满是凝重之色。
心中忽然间有些明白了什么,花陌看着花阡的眼睛,心重重一沉。
半夜的时候,忽然就下起了暴雨,打在院子中的叶上,打在屋顶上,有些急切,让人的心一下子就沉重万分。
这一夜,太多的人,一夜未眠。
清晨的时候,雨一下子就小了起来,淅淅沥沥的,多了一种江南烟雨的朦胧之色。
江瑟瑟推开房门,微微抬眸,那连绵不断的微雨洋洋洒洒。
“小姐。”唤着江瑟瑟, 花陌将撑开的十二紫骨伞递给了她。
光滑的伞柄,绘满了桃花的伞面,烟雨中,她置身与飘摇风雨中,一步一步,走的从容,一脚一脚,走的坚定。
一段情爱,爱了便是爱了,也没有什么好躲避了!
手中的十二紫骨伞的伞柄握得生温,她看着朦胧的烟雨,眸中,没有一丝的悲伤,冷静而又淡然。
……
船舫迟迟未开,一直到见到了站在烟雨中的江瑟瑟,秦子卿一下子就便明白了。
“大公子今日远行,我来送送,不知道,可是打扰了!”船外,江瑟瑟的声音在微雨中微微显得有些支离破碎。
心中一个莫名的叹息,秦子卿走出了船身,一眼就看到了淡然立于烟雨中的江瑟瑟。
她就那么站着,身后的种种繁华,忽然就成她的背景一般,有些朦胧了起来。
“江小姐,且进来说话把,免得外面的风雨打湿了身。” 秦子卿道。
当下,江瑟瑟点了点头,手中撑着那绘满了桃花的十二紫骨伞,从容的走到了船中。
“我昨日知道了你离开,和陈宁宁说了一声,让她将你的船迟一些开,我想给你送行。”进入了船中,江瑟瑟的第一句便是说了这句。
“看到了你,我多少也就明白了。”接过了江瑟瑟的话,秦子卿道。
语落,一阵沉寂在两人的周身环绕,四下无言。
何时,她和他到了如此地步,两相无言了?
久久,江瑟瑟叹息了一声。
闻声,秦子卿抬头看着江瑟瑟,道:“江小姐何故叹气?”
“好友远行,一贯有的情绪罢了,不是吗?”听着秦子卿的话,江瑟瑟默默道。
其实,哪里就是这般了。
“有你如此好友,是我的福气。”目光落在了船外的江面景色,秦子卿道。
两个人,从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就没有视线过的交流,他看着窗外的景色,她看着船内格局。
“今日一别,不知道,我们何时会再见?”沉默了半晌,江瑟瑟缓缓道。
秦子卿听着,眼中的光明暗不止,片刻,道:“有缘自会相见!”
缘分?她和他,有缘无分!若是真的要看缘分的话,那么……
嘴角滑过了一抹苦涩的笑意,江瑟瑟忽然问:“秦子卿,我们还是朋友吗?”
“自然!”听得江瑟瑟这个问话,秦子卿想没有想的回答道。
她在他的心中,就只是朋友!
江瑟瑟在秦子卿回答的那一瞬间,一下子就明白了,心中一阵阵的泛苦。
“那朋友,我祝君一路平安!这里没有酒,我就用这杯茶代替了!”语落,江瑟瑟拿起了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多谢!”秦子卿道。
寡淡而无味的对话,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说了,江瑟瑟看着秦子卿,终究还是说出了离别的话,她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送到了这里,我想,我也是该走了!”
这句话,直接就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江瑟瑟出了船,上了岸,然后静静的看着那船远离。
谁能知道,最后居然就是这般!
她忽然觉得,她这几日就好似做了一个梦一般,稀里糊涂,甚是荒唐的梦,不过三日的时间,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所有的事情都变了!
“摧枯拉朽的,谁知道,就到了冬了呢?”忽然,江瑟瑟说出了声,语气中有着她从未有过的伤心。嘴角忽而笑起,那笑意中,有着她未曾说出去过的情意,有着她断了的爱。
微雨洒洒,轻风偏偏,她看着她的心上人一点一点的消失。
一场,长不过三日的痴恋。
这句话,她一直不敢说出,如今说了出来,倒也觉得,不是那么的难受了。
从明白,到离开,一切不到三日。
不到三日,她就成了另外一个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