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声说,“不破不立。”
棋局上的棋子摔落在地上,他提着那空落落的棋盘,眼睛里出现的光亮带着少年应当有的自信和阔达。
看着一切的钱员外鼓着掌道声好,忙说,“好啊好啊,年轻人如此破局还真的是有些快意恩仇的少年气了。”没有生气之色,反而充满了欣赏。
天澜放下那棋盘甚至弯下腰认真捡起那掉落的一颗一颗棋子,分开那黑白,全都装进那各自棋笥里,不骄不躁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
夏天风静静看着,心里想着那梅花标记,事关重大,灭门血仇怎能忘。
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手却已经被松开了,钱倩影眼睛里有着迟疑和闪躲,这位钱小姐似乎不怎么相信她。
钱倩影见那成功破局的少年接过来从爹爹那拿到一封参加武林大会的请柬,眉头微蹙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有些许不妙的意味。
如果既然这位天澜少侠已经拿到了参加武林大会的资格,岂不是他们就要回自己的门派了?目光所及之处是止不住的伤感,有些想不通。
“断情谷在江湖已经消声灭迹了?那还有什么办法能够找到这门派?”
夏天风抬着那璀璨如星的眸子,眼睛里是平日里少见的沉稳和冷漠,手里还时不时握着那剑柄处的纹理,那把剑的名字叫做逍遥,可是她的哥哥这辈子都没能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本来或许她能带着这把叫“逍遥”的剑做个逍遥自在的散人,可是如今她什么都记起来了。
“武林大会怕是有机会能见到,毕竟这武林大会甚至连魔教中人都能看见,只可惜老夫这唯一的请柬也就给了这天澜少侠了,若是你想要去武林大会怕是有些难度了。”
钱员外捋直自己那仙风道骨的胡子,边捋边说,目光打量在天澜身上一下又渐渐转到了夏天风身上,眼睛里带着不信任,他总觉得这两位并没有感情可言,甚至只不过是他女儿的一厢情愿罢了。
“还望岳父指一条明路,若是岳父不嫌弃,在下必定会对倩影好的。”
夏天风双手握拳弯腰行礼,沉住气,早早改了口也不叫钱员外而是叫岳父,至于钱小姐,也不叫钱倩影,而是叫倩影。
这一言激起千层浪。
钱倩影满眼错愕,显然没想到夏天风就这样接受了自己,这才几天啊,怎么就突然接受了自己。
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钱倩影难以置信,冥冥之中总感觉本不是因为感情,或许是因为些许利用吧。
“听说隔壁苏州有一大户,与我也算是故交,他手里有武林大会的另一张请柬,不过如今这请柬倒是——”
钱员外听着那一声岳父虽然不怎么喜欢夏天风,但想来普天之下男子大多看中外貌喜新厌旧,若是换成个女子来照顾自家宝贝女儿或许还好些吧,至少自己家的家底不会让宝贝女儿过得多么辛苦。
“倒是什么?”
夏天风忙继续问着,夏天风显然已经没法再气定神闲平静下来了,她希望弄清楚当年的真相。
到底是谁灭了她家满门。
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所谓宝藏是否真的存在。
一个又一个谜团渐渐包围了,原本那个贪财还游手好闲的夏天风。
“要交给有缘之人,你若是早些答应会娶我家倩影,你师弟手里那一张就该交给你了,可惜啊,你要知道有时候要讲缘分的。”
钱员外依旧还是捋直他那胡子,目光打量在了天澜身上,话头再次落在了夏天风那里。
原先钱员外看上的天澜眼睛里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看好天澜并不是一个寻常普通的少年,也不会因为外貌美丑而去看待一个人。
可是没想到自己眼光不错居然看错人了,谁叫他那宝贝女儿偏偏看上了那个满身铜臭甚至还是个女子的夏天风。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夏天风闻言叹道,也没怪罪自己的小师弟天澜,只恨自己没什么好运气,或许只能另作他法了。
旁边的钱倩影手附在夏天风的肩头安慰着此刻心情低落的她,钱倩影虽然不知道夏天风为何也跟着那么想要武林大会的参加名额,还有怎么就突然就要寻一个用梅花做标记的门派了,什么断情谷。
钱倩影不懂,但总觉得其中肯定有些事情,说不清道不明。
“年轻人啊,别叹气,你若是这辈子都守着我这宝贝女儿,那么说不定你就是我那一位故交的有缘人。”
钱员外眉眼弯弯,忽然话锋一转,又给了失落的夏天风机会,毕竟这还是自家宝贝女儿看上的家伙,哪怕是个不怎么样的铜臭女子又如何,只要这女子能好好对待他的宝贝女儿那便什么就好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夏天风说着举起三指作发誓状,“倩影,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深情框框望着那还戴着面纱的钱倩影,她甚至不知道钱倩影到底长什么样,可却说得如此山盟海誓。
果真钱员外看了便继续说了下去。
“我那故交早些年大病一场,平生最大的夙愿就是见见年少时未能见的人,你若是圆了他的夙愿这请柬不就是你的吗?”
钱员外只是笑着看着自家女儿脸上好久没浮现的笑,哪怕是隔着那紫色面纱都能感觉到。
“多谢岳父,倩影要一起去吗?”
夏天风又牵起了的手,又转过头问钱倩影道。
“爹爹?”
钱倩影有些犹豫,只能看向一向爱护自己宠爱有加的爹爹。
“你若是想去那便去了吧,这江湖偌大,你去看看也是不行,若是看够了那就再回来吧。”
钱员外叹着气摇头,似乎满脸都写着女大不中留,想着只要是钱倩影这孩子过得好那便行了。
旁边角落里的少年捂着头,脑袋空空一片空白,他默默走出来那房间里。
“他们都有记忆,唯独我没有。”
天澜捂着额头,他记不清了,完完全全把过去全都忘记了。
走出来的夏天风见自家小师弟自言自语急忙叫住问,语气还是如从前那便骄横任性,随心所欲,跟刚刚在书房里那个沉稳有加的夏天风大相径庭,“天澜,你嘀嘀咕咕什么呢?明明那么年轻却也还总犯傻,你还真是个死呆子。“
夏天风说着还揪住了天澜的耳朵,就像是揪住兔子的耳朵一般,她觉得小师弟讨喜就像是一只古灵精怪无忧无虑什么都不懂的小兔子。
“没什么,小师姐,我们这是要去苏州啦?也就是说我们两个这是不回门派了吗?”
天澜忍着疼眨了眨眼,问着那还是如往日那般毫不温柔的小师姐夏天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师姐夏天风怎么就突然非要拿到那个武林大会请柬但是怎么看,小师姐夏天风都是不可能会门派了。
“嗯,不打算回了,已经飞鸽传书告诉师父,说我们俩想去游山玩水一段日子,你放心好啦,”夏天风点点头甚至没告诉天澜,她这一次本来就是要带着他的,说着又敲着天澜那不怎么聪明的小脑袋瓜,“我啊,不放心你,你这家伙什么都不懂还没记忆,我怕你一个人回门派给人抹了脖子给欺负了。”
“带上钱小姐不太好吧,我真觉得不应该带上的,趁还没动身,你好好想着把,这江湖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不是你经常说的嘛。”
天澜刚刚在门外也听到了夏天风说要带上钱倩影的事情,他小心翼翼试探性问着,也没多露出什么表情,但看上去还是有些不自然。
“小师弟啊,你难道讨厌她?还是因为什么啊?”
夏天风一听插着腰忙问天澜,想着这钱小姐好像也没干嘛坏事,怎么就突然被小师弟给嫌弃了,怎么就不能带上这钱小姐了。
“我只是有预感,江湖凶险,带上钱小姐反而对钱小姐不好,这可是钱员外的掌上明珠,到时候出事了,我们俩的脑袋都赔不起啊,况且你真喜欢钱小姐吗?你不是说要嫁人的嘛。”
天澜虽然不算聪明但有时候还算得上灵光乍现,他觉得带上钱倩影多有不便,况且他和夏天风都算不得是什么武功好的人,他只当是小师姐夏天风被金钱给利欲熏心了,分不清谁是谁非了,也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是诶…… ……她一个大家闺秀,又不会武功,你和我武功也算不得好,而且去外面肯定说风餐露宿,万一委屈她了怎么办啊,她会不会不习惯啊?”
夏天风觉得这话好有意思,不知不觉陷入了思考,甚至迷茫了起来。
“小师姐我们这一次去的是苏州,钱小姐足不出户,一个大家闺秀,你这不是往钱小姐往火坑里推吗?”
天澜说着还越发激动起来,忙继续对着那他耳根子软的小师姐夏天风说着话,他可是知道小师姐刀子嘴豆腐心,怎么可能真的让钱倩影立于进退维谷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