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来的少年手里揣着好几本书,还有一套银针,他把银针放了回去,落在桌面上。
“你这是哪拿回来的东西啊?”
练潇勉也没睡也没歇息,练潇勉正在收拾着些衣服,练潇勉叠衣服的动作很是生熟,明明那就是叠个衣服罢了,可偏偏练潇勉弄得好像是干什么天大麻烦的事情一般。
练潇勉长相俊美得像谪仙,怎么看也怎么不像个乞丐。
“这是我师父给我的,据说这个大用处,反正说了你可能也不知道,嗯,我先试试手。”
天澜无论说什么话,天澜脸上都还是带着笑意,天澜忙摊开那一套银针,天澜这就是给练潇勉瞧一瞧罢了。
天澜又摊开书卷来,多看几行,很是在乎。
“澜,你衣服我给你洗完了,你平日里的鞋子我也洗了,你的匕首我也磨了。”
练潇勉就在旁边看着,练潇勉看着看着突然提起今个儿做的事情,练潇勉手上又一道疤,那疤痕很小很小,是洗衣服时候被搓衣板划伤的。
“你不用对我那么好的,我自个衣服可以自己洗的,你只需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就行。”
天澜忙拉起练潇勉的手,天澜查看那伤疤好在没什么大概,只是天澜觉得练潇勉这手那么好看,可偏偏就是有了伤口,莫名就是觉得难过些许。
“不一样。”
练潇勉很是认真开口。
“哪不一样了?”
天澜笑着问,他的笑总是极其温暖的。
“我也不知道。”
练潇勉想了想好像也想不出来,大概是不好意思说,或许也不知道怎么说,练潇勉很庆幸能与天澜重新相见,而且遇到了个单纯如白纸的天澜。
他本来就爱天澜的明媚,爱天澜的天真无邪,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你和我才见过几次啊,犯不着对我那么好,犯不着,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啊?练潇勉。”
天澜觉得练潇勉说的这话莫名其妙,忙去问练潇勉这个是为什么,他冥冥之中感觉练潇勉对自己过分好了吧,他的衣食住行都快被练潇勉给操办完了。
但他清清楚楚感觉得到练潇勉,好像并不是很会照顾人,洗衣服手指还能被搓衣板给弄伤,做饭还能把厨房给炸了……天澜有时候还真是对练潇勉的好,无福消受。
“你学医术累吗?我帮你捶背吧。”
练潇勉见天澜还在看书,练潇勉忙点多一盏油灯,练潇勉生怕天澜看书在夜里缺光,怕天澜到时候眼睛疼。
又自顾自靠近天澜,为天澜捶背,他的手艺实在是差劲,练潇勉像是弥补从前一样对天澜好,练潇勉一次次觉得还能见到天澜算是一种奇迹,明明天澜应该很恨自己的,好在天澜压根什么都不记得。
他力度实在算不得很好,给天澜捶背捏肩,那力度实在是太弱,弄得天澜毫无感觉,但天澜还是领了练潇勉的好意。
天澜翻阅师父给的医书,天澜记忆全失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但天澜发现对医术似乎就是很有兴趣,于是乎天澜便跟师父子吟学起了医术。
其实天澜算不得什么聪明人,但好在天澜实在是算得上勤奋,天澜本身就对打打杀杀好像没什么兴趣了,毕竟也没什么人教天澜,从前教天澜的小师姐夏天风,如今也忙着练剑。
天澜想了想自己还是好好读书才是最适合,天澜手里的医书每一本都是看了无数遍的,天澜想做个医者仁心的人,至少存在还是有一些意义的。
“这普天之下什么事情不累啊,对了,你要吃桂花糕吗?我这有。”
天澜又想起原先练潇勉的话还没回,于是乎天澜回了那话,猛的一下想到,好像自己还带着桂花糕,他忙拿出原本放在一边晾着的桂花糕,大概是太喜欢桂花糕了,立马拿了一块塞进嘴里吃起。
“你还真是那么喜欢桂花糕,与从前一样。”
练潇勉看着那吃得正欢的少年,练潇勉莫名想起了从前,那时候初入宫的天澜也好喜欢吃桂花糕,练潇勉想着大概天澜还是那个天澜,而他早就不是原先那个练潇勉。
一夜之间宛若一场梦。
明明好不容易站在了权利的最高峰。
结果一切轰然倒塌,许多年卧薪尝胆换来的根基全都没了。
“什么意思啊?不懂,你这家伙说话怎么老是云里雾里的。”
天澜吃着那个桂花糕丝毫不介意那个桂花糕已经凉了,天澜见练潇勉没吃桂花糕,天澜就也拿了一块桂花糕递给了练潇勉。
“澜,早些歇息。”
练潇勉接过天澜的桂花糕,吃着那早就凉的桂花糕,明明桂花糕早就凉了,却觉得味道好像也没差多少,大概是因为心悦之人近在咫尺吧。
“勉勉,你说这江湖的纷争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隐隐约约觉得总有大事发生,我觉得小师姐大概这辈子都会围绕着令牌碎片,因为她是夏家本家唯一的血脉了。”
天澜见练潇勉转身就要歇息,天澜趁练潇勉还下榻,忙问道,他这话不只是问练潇勉,明明也是在问自己,只因为……这江湖实在是太乱了,无数腥风血雨,终究还是搞不懂。
“老实说,或许这纷争永远都不会结束,江湖永远都有,既然江湖都在纷争也不会停,而人本就是有恶念的,恶念不停自然也不会消停。”
练潇勉也没想多久,便能出口成章,说出来的话都是极其富有哲理的。
“勉勉,我就觉得你好特别,特别在你隔壁就不像是一个普通的乞丐。”
天澜听着那话觉得十分有意思,于是乎天澜望着练潇勉那双清澈见底十分好看的眸子,天澜想看透,但天澜好像明明看透了但也没完全看透那双眸子的主人,这让天澜很是不懂。
天澜总觉得和练潇勉相处就好像雾里看花,天澜看不透但也当看不透也没关系。
“可你为什么还带我来了这?”
练潇勉默默上了床榻,理了理旁边的被褥,还没睡,而是躺在床上看着天澜。
“做人不需要活的那么累,讲究这些干嘛,在你救我的那一次,你从前的隐瞒,现在这时候,都已经不重要了。”
那点亮的油灯照耀着天澜脸上的笑意,那笑意好像无论过去多久,都还是明艳。
“万一我害你呢?”
练潇勉问。
“如果你要害我的话,早就可以了,何必拖到现在害我呢?再说了你救过我,哪怕这次害我,也不过就是把我本来要丢的命拿回去罢了。”
“澜,我能抱抱你吗?”
练潇勉突然开口,那双眸子有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啊?怎么突然要……”
天澜乱了,他不知道,怎么就突然要抱人了。
“不行吗?”
练潇勉很是疑惑,似乎没想到会被天澜拒绝。
“可以。”
天澜想了想对方好像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似乎抱一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当抱过去的时候,天澜又听见练潇勉开口说。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练潇勉说着,又想起了过去的日子,他想,如果还是一个什么都记得的天澜,大概是不会对他这般温柔,也不会对他那般好。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本来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或许他早就杀了天澜,或许天澜就是他人生里唯一的败笔。
因为喜欢。
因为在乎。
“你的妻子?你的朋友?”
天澜见练潇勉眼里有情绪,莫名觉得练潇勉好像突然变得很是悲伤,于是推断着试探性的问。
“……”
练潇勉沉默不语,抱了没多久,就松开了天澜。
“你不说就算了,我不逼你,只是不知为何觉得你好面熟,就好像我们认识许久,可明明我们见面也不过几次罢了。”
“澜,我喜欢你。”
练潇勉望着天澜的眼睛,说出来那句从前从未说过的话,他说的很是珍重,就连看过去的目光都显得深情款款起来。
“啊?啊啊啊啊——”
天澜整个人变得语无伦次,只会啊啊啊啊,不知如何是好。
“弟兄的喜欢。”
练潇勉解释着。
但实际上,喜欢到底是哪一种喜欢呢?
谁也不知道,他不知道,天澜也不知道。
“还好,还好,还好。”
天澜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放下了,他生怕自己的救命恩人喜欢上自己,他本来就是个男子,男子怎么可能喜欢上男子呢?若是真喜欢上了,正可谓是滑天下之大稽。
“澜,好梦。”
练潇勉轻声道,紧接着闭上了眼,那闭目养神时,那张好看的容颜显得安详如画卷里的仙人。
“好梦。”
天澜礼貌性的回应着,把桂花糕全都一股脑子吃完了,他很喜欢桂花糕,比这桂花糕就像是他命一样。
待练潇勉闭上眼后,天澜又开始提笔抄写药理知识,他做这事可谓是相当认真,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医者仁心,从今往后要做个仁医妙手回春,救眼前所见之所能救之人。
可是写着写着,他发现那木戒居然戴在自己手上,他反应过来以后,就要立刻去还给小师姐夏天风。
“小师姐,小师姐……这个是小师姐的 ,小师姐的戒指什么时候跑我这里来了,这东西那么贵重,一定要赶紧还给小师姐了。”
天澜想着这距离原先和小师姐夏天风分别之际也没过多久,小师姐夏天风应该没睡,可是当他去找小师姐夏天风的路上却看到了这么一幕。
他看着一个穿着道袍白发飘飘的人,正强行吻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那女子手上还缠绕着一圈蓝色面纱,天澜看清楚那两个人,分明就是……是师父和小师姐夏天风。
“啊——”
天澜惊恐的叫出声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师父子吟居然会对夏天风做出这种事情。
“出,去。”
师父子吟松开了原先正亲的人,点了那亲过人的穴位,他冷冷得看向那天澜小徒弟,此刻早就和平日里的那个他天壤之别,就好像虚伪小人扒去了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