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猪吗?好吃懒做。”
练潇勉瞥见床上那熟睡的身影,起身捡起那被蹬开的被子,他咬着那苍白的唇,百般不乐意地给那睡着的天澜盖上。
本要立刻时他的手腕却被天澜抓住,抽不开,被当作猪蹄给咬了一口。
“这猪蹄今个怎么那么硬,死活咬不动。”
流着口水酣睡的天澜嘴里咬着练潇勉的手臂,嘴里念念有词道。
练潇勉见死活抽不开手臂,便伸手去捏住那熟睡人的鼻子,紧紧地捏着,格外用力,直到那睡着的人呼吸过不来快窒息时,这才猛的睁开眼张开那嘴,得以让练潇勉抽身。
“好恶心,粗鄙至极。”
练潇勉紧皱着那好看的眉头,黏上口水的手疯狂在罪魁祸首的衣服上擦,可怎么擦也好像还是黏黏糊糊的。
床上那半梦半醒的天澜则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与那被咬得全是牙印的练潇勉那张黑脸形成了鲜明对比。
侍奉的宫女在外敲了敲门,“王上,一切准备就绪了,只等您过去,便可更衣沐浴。”
练潇勉起身披了件长袍,披散着头发走了出去,走时还不断看着那手臂上的牙印,他的手就那么像猪蹄吗?若是那家伙再用点力,这手臂怕是真的要被吃了。
二三个宫女侍奉那王上沐浴更衣后,原本还披头散发凌乱不堪的少年如今衣冠楚楚身着一身皇袍。
显然王上要去准备前去上朝了。
明堂之内朝堂之上,龙椅上坐着的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放着八个椅子,这位八位是先王留下辅佐幼帝的,被称为八贤臣,权倾朝野。
台下文武百官照例跪拜,唯独那八大臣与那天子平起平坐,那八子神色各异。
有的手里盘着核桃,有的交头接耳侃侃而谈,有点板着脸苦大仇深,有的嘴里自娱自乐哼着小曲,唯独那最中间的帝王摇摇欲坠,手握半拳抵在嘴边咳嗽几声,那本就无血色的脸越发苍白了,他望向满朝文武百官的眼神却也犹豫不决,优柔寡断。
“邻国——仄国突遇大旱,派来使节于我朝求援,还请王上定夺。”
大鸿胪主理外交事务的官员呈上来奏折,又毕恭毕敬的退下回到原本的站位了。
那折子经内臣之手递给了那龙椅之上的王,那高高在上的王翻开扉页来,还没来得及看上几眼,耳畔就响起别的声音。
那八大贤臣里为首那位摄政王陈龙便开口做主了。
“别国大旱与我天盛何干,咱们今年可是大丰收,听闻仄国盛产黄金,不如舍几个金矿,再议援助之事。”他手里还盘着那两颗光滑的核桃,似乎还觉得那些不妥,那盘着核桃的老臣扭头看了眼最中间的王,面上带着笑,“老臣所言,还请王上定夺。”
那被团团围住手里拿着未翻完的奏折的君王这时听起来连连表示,“好好好——”
文武百官嘴里总嘟囔着一句,“还请王上定夺”,可这满朝大臣都知道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权利中心是那八位。
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总算退朝了。
文武百官依次退离,唯独摄政王陈龙和帝师余天齐留了下来,一左一右陪着上朝时话加着竟不过十句的王上练潇勉。
“王上这身体若是实在抱恙,下回可以不来,我们八个老臣自当主理大局。”
帝师余天齐拍了拍练潇勉的肩膀,谄笑。
“嗯。”
练潇勉点点头,毫无锋芒可言。
“他,快回来了,王上这位置怕是做不了多久了。”
陈龙故意把那个“他”字加重语气,手里的核桃依然还在盘,望向那命不久矣的少年时,眼里的不屑也不隐藏了。
练潇勉先是不语,抿着唇作震惊状。
“可否留我一条贱命,我……身上可还流着皇室的血啊,自父王驾崩后,这位置我也是为诸位大人尽心尽力的守着,只求格外大人莫要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又缓缓叹了口气软弱无力的乞求道,毫无一点儿帝王该有的霸气之色,不过就是个将死之人的苟延残喘。
“小皇子啊,你是生是死,我们说都不算,等太子回来后,且听他发落,不过你这傀儡当得也算称职,若是真死,我们几位老臣也会看在先王的面子上求个全尸给小皇子。”
帝师余天齐那八字眉挑了挑,手摸了摸那龙椅的扶手,满眼向往,毫不遮掩。
“谢谢帝师,谢谢摄政王,”练潇勉扯下那发冠墨发散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磕几个响头毕恭毕敬,“天盛有二老是天盛的福气,也是萧勉的福气,求二老替小的求情,饶小的一命。”
这般卑躬屈膝的模样,迎来的却是……
“果然这婢女生的儿子就是不一样啊——”
“到底还是个庶出……”
“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先王的种,只是这毁节求生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极了他那爬上先王床榻就以为野鸡变凤凰的娘亲。”
两位权倾朝野只手遮天的大臣有说有笑的走出了朝堂,只留下那还跪在地上毫无颜面的练潇勉一人屈膝求和。
待只剩那王上一人时。
朝堂外的忠心耿耿内臣孙公公才敢来扶起来,“王上您真是受苦了……”
年过半百的孙公公看着这少年从人人欺辱的皇子长大成如此的少年君王的,所以自是心腹。
孙公公悄悄附在练潇勉耳边小声禀报,“如今咱们的人马,也壮大至七万有余,都潜伏在宫门附近按兵不动,只等王上差遣,只待王上一声令下,我军便可攻破宫门长驱直入,直捣黄龙灭了那八个逆臣贼子。”他想拉那孩子起来,可那孩子就是死活不起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算不了什么,如今先按兵不动吧,这八个老东西的势力根深蒂固,要板倒并非一朝一夕可以为之,”跪在地上的少年摆手示意如今还不是动手的时候,他缓缓起身时咬了咬唇,那双幽幽的眸中闪过一丝刺骨的冷意,他半握着拳,手指甲全都嵌入肉里,咬牙切齿逼出一句话来来,“今日之辱,来日必食肉寝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