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三万七!”赵大成一震,吓得险些没站稳。
张翠芬更是一个屁股墩儿坐到凳子上,惊得腿都软了。
夫妻两个面面相视,嘴唇发抖,面容惨白,简直不敢相信。
三万七啊,能修好大一栋楼房了,哪个傻子舍得给啊?换成他赵大成,莫说是裸奔了,就是让他在粪坑里裸泳都行啊!
这些个有钱人啊,还真是不拿钱当钱。
看着赵嘉曼和赵敬文递过去的存折,赵大成手指剧烈颤抖。
张翠芬面无表情的将存折拿过去,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
可事实就在眼前,他们的女儿的确赢回了三万七,赢回了一栋楼房的钱。
赵大成夫妻俩不安心归不安心,瞧见这样一笔巨款,也是动心的。
尤其是赵大成,他都有些不乐意把钱分给赵敬文了。
赵大成伸手将赵嘉曼拉到一旁,再三确认,“闺女,这三万七真是你电脑比赛赢回来的?”
“是你一个人赢的?”
她爸这意思,是不乐意她把钱分给堂哥?
果然,下一秒,赵大成就凑了过去,声音更小了些。
“嘉曼,不是我说你,你废那么大力气赢回来的,咋分给敬文那么多?给他两三千,剩下的拿回来咱建房子不好吗?你看看咱家那房子都成啥样了?修猪圈可得花好几百块呢!”
“你让爸说你点儿啥好?你咋那么大方呢?”
赵大成说着,暗暗又朝远处的赵敬文看了眼,低声唆使赵嘉曼,“要不……你去跟你敬文哥说一声,叫他还给咱一万六……”
“爸,你说啥呢?给出去的钱哪有收回来的道理?”赵嘉曼其实很能理解她爸想要拿那钱来建房子的心情,毕竟他们家那几间瓦房实在是破旧得不行了。
屋里头湿气重不说,下大雨的时候,一个房间得放好几个盆儿,简直就是外面下大雨,里头下小雨。
以至于,她妈风湿病越来越严重,动不动就腿疼。
可他们家的房子也不是完全不能住啊,花几千块修缮修缮,不漏雨了,再贴层地板,也就没那么潮湿了。而且若是再做一年的生意,指不定就能建房子了。
相比之下,那笔钱对赵敬文来说更重要,那是关乎一辈子的事。
深深的往里头看了一眼,赵嘉曼低声又道,“爸,要没有敬文哥护着我,我也赢不来那笔钱,再说了,比起我们家,敬文哥更需要这笔钱。”
赵大成并不知道赵敬文不久以后会出事,听到赵嘉曼说这话,他当即就有些不高兴了,“嘉曼啊,你敬文哥又不养孩子又不养老人的,他咋就更需要了?你瞧瞧咱家那房子,你妈那腿天天疼……”
“爸,我知道你心疼妈。可敬文哥今年都二十二了,眼瞧着就要说媳妇儿了,爷奶的条件你不是不晓得,他们出得起那钱吗?敬文那么大高个儿,现在还跟着爷爷奶奶住三姑家,成天睡那阁楼里,还得遭三姑父白眼儿……”
说起赵敬文的处境,赵嘉曼都替他心酸。
赵敬文小的时候还是很幸福的,可自打两岁那年,他妈去外面打工跟男人跑了之后,他爸再娶,他就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赵敬文的父亲,也就是赵嘉曼的大伯,因为新老婆不同意养赵敬文,就把赵敬文扔给了年迈的老父母。刚开始的时候,每个月还给点儿生活费,到后来干脆当没有这个儿子,不仅没给生活费,连学费也不给了。
赵嘉曼爷爷奶奶那会儿经济条件也不好,实在供不起赵敬文读书,于是赵敬文刚念完小学就辍了学。
再后来,赵敬文的后母说是在外面做生意缺个学徒,就让把赵敬文送过去。一开始赵嘉曼爷爷奶奶还以为赵敬文后母良心发现了。可谁知道,去了没到两个月,赵敬文就被他那黑心肝的后母虐待得离家出走了。
他在外流浪了一个多月,最后被警察送回家的时候,鞋都磨破了,脚上更是没一处好的,见着赵嘉曼爷爷的时候,当场就哭了,说是他后母不给他吃饱饭,还揍他,他想家了,便偷了两百块坐火车回家,谁知道竟然迷路了,身上又没了钱,他只得走路回家。
那年赵敬文才十三岁不到,他爸和他后母在他离家出走之后不仅没有报警,事后还一个劲儿指责他不懂事,说以后再也不会管他这个白眼狼。
总而言之,在这之后,他就再也没喊过他爸一声。
说到这些,赵嘉曼忍不住叹了口气,严肃的看着她爸道,“爸,你就说说,比起我们家,敬文哥是不是更需要这笔钱,咱们好歹有地方住,敬文哥呢?寄人篱下也就罢了,那么个大高个儿,还成天睡一黑漆漆的阁楼里。”
“这笔钱咋的也能让他修个小平房吧?就算不修房子,他以后受了气,也能有地方去吧?反正那钱也是平白捡来的,敬文哥为了陪我去城里,把活儿都给推了,你知道那活儿对他来说有多重要的,所以咱给敬文哥一半儿又咋啦?”
赵嘉曼说得头头是道,更是把赵敬文的凄惨给说了一遍,又扯上了赵敬文丢了活儿陪她去北城的事儿。
赵大成其实也还算疼赵敬文,听了赵嘉曼这话,一时羞愧极了,也想起了赵敬文的凄惨。
他皱了皱眉头,似想到了什么,大步返回小卖部。
赵敬文因为原生家庭的缘故,虽说脾气暴躁了些,却也十分谨小慎微,从小到大去亲戚家里都特别注意看人眼色。
这会儿见赵大成进门,他赶忙凑了上去,将存折和卡递过去,脸是笑着的,眼底却很是失落,“四叔,这是嘉曼给我的钱,我觉得我拿着不太合适,你这……还是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