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则坐在里屋的木床上,她病的已经很厉害了,整个人脸色非常难看不说,更是骨瘦如柴,听到儿子的声音,林母微微一怔,支撑着从床上下来。
“磊子,你咋回来了?”
林母苍白的面容挂着一丝疑惑,继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瞬时暗下来,又问道,“磊子,是不是生活费没啦?”
“磊子,都怪妈,要不是妈不争气,家里也不会变成这样的。”
每每说起自己的病,林母就愧疚不已。
从前林家虽然也没什么钱,可一家人勉勉强强还是能吃饱饭的。
可现在不仅要揭不开锅了,连儿子的生活费也要给不起了,就连大女儿也因为自己在婆家备受刻薄。
想到这些,林母又忍不住抹泪。
“磊子他妈,你别这么说,咱家也还没到那一步,你好好养病就是了。”
林父见老婆又哭上了,赶忙上前安慰。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他心里也很是绝望。
如今米缸都见底了,亲戚们又不断的催着还钱,他卖菜一个月也就能挣个五十多块钱,连磊子妈吃药的钱都不够,从前还能出去打零工再挣点儿,可眼下磊子妈病成这样他是万万走不开的。
又不能让儿子休学回来的,大女儿自己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况且大女婿家里又……
想到这些,林父的眉头也不由紧皱,暗暗看了林母一眼,他像是刻意岔开话题,话锋一转,又问林磊道,“磊子,今儿也不是周末啊,你咋回来了?”
“爸,我找着工作了,而且我老板人特好,这都还没开始工作呢,就先给我预支了一千块钱。”
“爸,妈有钱吃药了!”
“还有啊,这是我给你和妈还有姐买的棉衣,这大冬天的,您看您都生冻疮了。”
林磊说着,已经从包里掏出剩余的八百多块钱,想都没想,全部都塞到了父亲手里,然后又从旁边的塑料口袋里拿出三件棉衣。
军绿色那件自然是给父亲的,藏蓝色的是给母亲的,还有件大红色的,是买给他大姐的。
棉衣虽然不如羽绒服那么暖和,可对于如今的林家来说,也是奢侈品了,且足够御寒了,因为林母生病,这两年一家人几乎都没有做过新衣服,包括大姐,几乎都是穿前几年的破棉衣,在家里还好,一旦出门,寒风瑟瑟的,冻得三天两头感冒,林父更是时常冻得满手冻疮。
林父本以为儿子是没有生活费了,回来要钱的,还寻思着实在没办法子大不了再去卖血,此刻看着面前崭新的棉衣和八张绿油油的百元大钞,他整个人都懵了。
这两年的穷困潦倒,让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新棉衣啊!还有八百块钱啊!
这……这都是真的吗?
林父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伸手,颤颤巍巍的拿起那八百块钱,林母也支撑的走到木桌前,不敢相信的摸了摸桌上的新棉衣,瞬时红了眼眶,“这……这真是棉衣!崭新的棉衣!”
“磊子,你……你找到啥工作了?你这不还没毕业吗?你老板咋这么大方?”
“你……你没做啥坏事吧?”
激动之后,林母忽然又平静了下来,她紧捏着棉衣,又看了看那八百块钱,十分怀疑的盯着林磊。
一看母亲这副表情,林磊立刻就猜到了她的心思,笑道,“妈,你放心这些钱都是正正经经得来的,你儿子我你还不知道?咋可能去干违法乱纪的事儿?你要是不信,改天我带你们去见见我老板。”
“信信信,我儿子我咋能不信?”
“太好了,这下你妈有救了,对了磊子,你赶紧去小卖部买点儿米回来,家里米缸都见底儿了。”林父本来刚才还不好说的,眼下见儿子拿回来这么多钱,他也不再瞒着了。
他将八百块整钞揣进兜里,剩下六十多块钱拿给了林磊,一边说话一边抹泪道,“哎,我儿子总算是出息了,我就说嘛,我儿子堂堂一个大学生,咋还能找不着工作哩?”
“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对了磊子,找个机会,咱得去感谢感谢你老板,这年头,能预支给你这么多钱,这是很看着你啊!”
“还有啊,以后再发了工资,先把你姐夫家那五百块钱还上,省的他成天奚落咱家,说你读书没用,说你姐吸血鬼……”
自打林母生病之后,林父因为借了大女婿的钱,成日被奚落,他受气受的够久了,他受气也就罢了,连带着大女儿也被大女婿一家欺负,想到这些,林父便心酸极了。
林磊也理解父亲的心情,况且他从前读书,大姐没少帮衬,如今有了余钱,自然要先还给大姐一家。
看着父亲老泪纵横的样子,林磊郑重的点了点头,安慰父亲道,“你放心吧爸,我老板给我的工资老高了,今儿本来是想给我预支四千块钱的,但因为老板身上现金不多,就只给了一千,说是剩下的三千块钱明天给我送到学校去。”
啥?还有三千块?
那他妈的病就根本不用筹钱了?
“哎呀磊子啊!你可遇到好人啦!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
这下林父终于忍不住了,他老泪纵横的,一个劲儿的说儿子出息了,林母更是哭哭啼啼的,说是让林磊好好报答赵嘉曼。
就在一家三口泪眼纵横之时,吱呀一声,外面的木头门被缓缓推开。
一名身穿花布破棉袄,约莫三十出头,面容饥黄的妇女缓缓踏进门,左右环顾,见堂屋里没有人,她又迅速往里屋走去。
一进门就看到父母哭作一团,再看看旁边的弟弟,林娇想都没想,下意识的就认为肯定是弟弟生活费不够了。
“爸妈,这是咋啦?出啥事儿了?”林娇目光划过老父母,最终落到林磊身上,又问道,“磊子,你咋回来了?是不是生活费不够了?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