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做最后的道别,盛子越忽然掰过赵嘉曼的身体,令她正面对着他,猝不及防的一记吻落到额头。
赵嘉曼本来就觉得盛子越今天很是奇怪,被他这么一吻,她更是惊诧了。
四目相视,赵嘉曼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
但是,这一回,没有以往的抗拒,只是有些尴尬。
恍惚之间,两腮已经滚烫得要命。
啪的一声,赵嘉曼关了电筒。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无法掩饰自己的紧张,静寂的院子里,心跳声清晰入耳。
赵嘉曼抬头仰望着黑暗中若隐若现的俊秀轮廓,喉咙有些干涩,说道,“你……你今天怎么了?吃错药了?”
“你不扇我巴掌?”盛子越笑得灿烂,眼睛里却是无以复加的悲伤,可惜天色太暗了,站在他面前的女人一点也察觉不到。
更多是,沉浸在紧张与尴尬之中。
静默了片刻,她又不确定的问了一句,“你……你真不是盛行与?”
“我们两个不是很好分辨么?”这个声音,是温柔的,那种打从骨子里的温柔,盛行与那货装不出来。
赵嘉曼终于松了口气,低声道,“很好分辨……”
“那你喜欢谁……”像是临时前想要完成意愿,男人又追问了这么一句。
赵嘉曼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从前分明最善于将土味情话的她,这会儿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沉默了两秒,她索性岔开了话题,答非所问,“盛子越,我做了蟹肉煲,明早给你拿过来。”
“我妈还在外面等呢,我先走了,你晚上开车小心。”
糯糯的丢下一句话,赵嘉曼转身淹没在黑暗里。
“希望明早,我还活着吧。”
盛子越站在原地,眼底染上一丝悲凉。
……
这一夜,出奇的漫长。
赵嘉曼做了个奇怪的梦,她梦见盛子越消失了,他在她面前一点一点的化为灰烬,她想要抓住他,却怎么也抓不住,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那黑暗处忽然落下一束光亮,一道身影从黑暗里走来……
“是你吗,盛子越……”赵嘉曼伸手,想要触及。
可下一秒,男人的脸却变成一团模糊。
猛然惊醒,赵嘉曼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什么奇怪的梦?
赵嘉曼起床洗了个澡,看着时间差不多,便将昨天装好了放在冰箱的蟹肉煲和洋葱烧黄鳝拿出来,小心翼翼用布袋包好。
这个时间点,盛子越应该回来了。
就是不知道昨晚应酬到几点,这会儿起来没有。
换上了新买的春装连衣裙,赵嘉曼扎了个高高的马尾,又涂上了梅子色口红。
诶?盛子越家门口怎么放着个行李箱啊?他家来人了?
赵嘉曼左顾右盼,犹豫了下,还是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
“小吴,把这个拿到外面去,到时候给收废品的。”
啪的一声,赵嘉曼脚步刚刚踏进院子,却见一个纸箱子从客厅里飞出来。
不仅有纸箱子,院子里还有好些封箱的东西。
这是什么情况?
赵嘉曼满腹疑惑,那道高大身影却已经从里头走了出来。
一身黑衣,没有戴眼镜。
盛行与?
赵嘉曼狐疑的打量男人,对方似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很快就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他不紧不慢的走近了,轻扫了她一眼,淡漠道,“有事?”
“我……给你送蟹肉煲。”男人的语气冷淡得出乎意料,让赵嘉曼忽然说不出话来,甚至是……有点儿难堪。
抬眸望着面前这个有些奇怪的盛子越,她心中不觉染起了一丝怀疑。
她觉得眼前的男人,既不像是盛行与,也不像是昨夜那个柔情的盛子越……
昨夜……
赵嘉曼浑身一震,似想到了什么。
“赵嘉曼,我要是消失了,你会想我吗?”
难道昨晚,他是在……跟她道别?
这是什么情况?他的身体被盛行与占了不成?可面前这个人并不是盛行与啊,更不是盛子越啊。
他们两个,她基本一眼就能认出。
难不成,盛子越这厮还真有第三重人格?
赵嘉曼白了脸,几乎想都没想,一把拉过他道,“盛子越,我们谈谈。”
“行,去楼上吧。”男人深邃的五官一如既往的好看,他点点头,转身走上了楼梯。
赵嘉曼深吸了口气,无力的跟上去。
哐,饭盒轻轻落到茶几上。
赵嘉曼从容找了把椅子坐下,微微抬眸,一双杏眼审视的看着他,“你……”
“想问我是谁,对吗?”
果然……是出现了第三重人格吗?
纵然难以置信,但赵嘉曼还是很快就接受了,她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道。
“你是盛子越的第三重人格?”
“赵小姐,你在说笑吧?”盛子越笑出了声,他的声音还算温和,笑容却显得痞里痞气,颇有几分雅痞的姿态,悠悠盯着她两秒,叹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分裂人格……”
“你……你说什么?”
“我说,他们两个人,都只是我的第二第三人格。”
盛子越脾气还算不错,双手比划了两下,耐着性子解释,“我知道,这事儿说出来你可能不大相信。但是,其实从过去,那场大火开始,我的身体就一直被侵占。大概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太难看的事实,我很少出现。”
“久而久之,他们便都以为自己才是第一重人格。当初我为了能够正常生活,便来到了这个地方,想要打开心结。那个人也不负我所望,虽然过程困难了些,但现在总算是过去了。”
心结?过去了……
他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是……盛子越消失了吗?盛行与也消失了吗?
这一刻,赵嘉曼忽然明白了盛行与之前说过的话,他说:他没你想的那么爱你,他只是需要爱你。
所以盛行与是把盛子越当成了眼前这个男人,因为她是他的心结,只要解开了,其他人格自然就消失了。
而盛子越说,他的毛病其实跟她没有关系,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也是衍生出来的那个人格。
不……这不可能,明明盛子越说过,他才是第一人格。
可是……
赵嘉曼想要欺骗自己,然而她想到了昨晚盛子越的举动,他分明是在向她道别,可她却没听明白。
所以,他消失了吗?
这一刹那,赵嘉曼只觉周围都安静了,她什么也听不见,直至那只大手在她面前晃。
赵嘉曼蓦然惊醒,她红了眼眶,忽然很怕盛子越真的消失了,更愧疚昨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闭了闭眼,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嗓音突然沙哑,报以最后一丝希望问他,“那……他去哪儿了?”
“他从来只是我的一部分,如今我恢复正常,他自然就永远的消失了。”对上女人泛红的眼眶,盛子越瞳孔不觉一颤,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抱她,手伸到一半儿,又收了回来,像是在掩饰什么,避开了她的目光,淡淡道,“他想赌一把,可他赌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