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走了吗?咋又回来了?也没听着汽车的声音啊。
赵嘉曼很是狐疑的往废品站外头看了看。
彼时,盛子越已经走了过来,他脱掉了外套,里头是一件版式极衬身材的黑色衬衫,一看就价格不菲。
这样的色调和样式,配上那张脸,更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气息。
只是,男人嘴角衔着淡淡的笑意,脸上的表情也还算谦和,便没有给人太强的压迫感。
赵嘉曼怔住片刻,才恍然回过神,“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
“突然想起你不会用手机,就回来了。”言外之意,是专门回来教她用手机的?
睁眼说瞎话!她一个从2020年重生回来的老菜帮子,什么高科技没见过?用得着他来教?
当然,赵嘉曼也没有揭破。
她点点头,假惺惺附和,“是,你给的那手机我还不会使呢,一会儿教教我。”
“等我学会怎么使,每天都能准时往家里打电话,也省的我爸担心,非得拦着不让我去雁城。”
“是吧爸?”
赵嘉曼笑脸盈盈的接下盛子越话茬,又朝她爸赵大成打包票,让他别瞎操心,说是每天早中晚都给家里打电话,有手机和电棍在手,她也出不了啥事儿。
然后说着说着,便婉拒了盛子越的陪同。
可赵大成哪能答应啊,于是父女两个掰扯了一番,最后各退一步,赵大成答应让赵嘉曼去雁城,但是必须得坐盛子越的车去,而且还要让赵军陪着同去。
于是,第二天一个大早,赵军便收拾了行李一块儿去雁城。
赵军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了,这回一听说要让他和赵嘉曼一起去外省,他是又兴奋又紧张。
早早的就起床收拾,穿了最干净的的确良格子衬衫和先前买的西裤,衬衫紧紧的扎在裤子里,腰上还佩戴了一条盗版的鳄鱼皮带,脚下则是九十年代最流行的大头皮鞋,擦得油亮油亮的。除此之外,赵军还特地打了摩丝,平时乱糟糟的头发弄得整整齐齐。
不过……实在整齐的有些过分了,上辈子瞧着这样的中分油腻发型赵嘉曼不觉得有啥,但是自打看多了抗日剧里的汉奸头,便觉得赵军活脱脱就是一汉奸。
“赵军叔那发型真像汉奸。”早上九点多,太阳高照,盛子越开车到了废品站门口,淡淡看了眼不远处爬上货车副驾驶的赵军。
男人分明面无表情,赵嘉曼却莫名听出了一股子嘲笑的味道。
她眼角微微抽搐,没接话,沉默了片刻,问道,“为什么要陪我去雁城?”
这话,赵嘉曼昨天就想问了。
盛子越被她问得愣了一愣,但并不感到意外,轻轻拉开了车门,依旧是那副没有情绪的语气,“我刚好要回家一趟。”
她看起来很好骗?
赵嘉曼失笑,“我说盛先生,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你要是真要回家,你不会坐飞机?从北城坐飞机回雁城也就两个小时吧?你何必专门开车回去?开个四五天的车,你不嫌累啊?”
“不嫌。”
“……”
僵持了一会儿,盛子越再次开口,“上车,太阳落山之前,咱们必须出省,天黑之后路不好走。”
“我真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赵嘉曼终于有点儿忍无可忍了,低低怼了一句,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随后直接闭上了眼睛。
她其实是想同他好言好语的,毕竟人家主动陪她,怎么说也得知道好歹才是。可这段日子,盛子越是越来越反复无常,越来越叫人捉摸不透了。
一开始她还能忍,反复多了之后,便忍不住爆发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路上,赵嘉曼没有主动再和身边的男人多说一句话,虽说感觉自己有点儿不知好歹,可还是忍不住生气。
盛子越也没说话,只静静的开车,那张英俊面孔一如最初时那般,看不出什么情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赵嘉曼从睡梦中苏醒,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一家旅馆门口。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精致的面容映入眼帘,大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挑眉道,“发什么愣?下车了。”
闻言,赵嘉曼没说话,蓦的拉开车门,直接就往旅馆大厅去。
赵军和货车司机已经到门口了,两个人来回晃荡了好几分钟,看赵嘉曼没过来,也都没有进门。
此刻看到她走过去,赵军赶忙笑嘻嘻凑过来,咽了咽口水,不客气的问道,“嘉曼,咱晚上吃什么?”
今儿白天都吃了一天早茶饼干了,晚上他可不想再吃那玩意儿,他可瞧见了,这家旅馆旁边有一家饭馆,隔着老远的就闻着了红烧肉的香味儿。
别说是赵军,闻着这味儿,赵嘉曼也想咽口水了。
不过比起赵军,她显得矜持许多。
淡笑了下,掏出身份证道,“赵军叔,咱先进去把房间定了,然后去隔壁那饭馆吃红烧肉。”
“哎呀,赵小姐你可真大方啊。”
“那是,我大侄女儿可是十里八乡最大方的老板了。”
一听说可以吃红烧肉,赵军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兴冲冲吹了一发牛逼,马上就火急火燎的蹿进大厅。
赵嘉曼总共定了三间房,一个双人间,让赵军和货车司机一块儿睡,还有两个单人间,她和盛子越一人住一间。双人间有两张床,一晚上二十块钱,卫生间电视啥的都有。
单人间则是一张单人床,除了没电视,卫生间的配置和双人间是一样的,都是有淋浴,有吹风机的。
比起赵家村的条件,这可以说是天堂了,尤其对于赵军那么个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的单身汉而言。
吃完饭刚回到旅馆,赵军就兴冲冲的进浴室洗澡,隔着老远,赵嘉曼都听到他嚷嚷,说是等回到赵家村也要在他家那茅房里安个浴霸。
赵嘉曼摇摇头,不由笑出声,笑了一会儿,便洗澡睡觉。
奔波一天,她现在疲惫的要死,吹完了头发,便迫不及待的爬上床。
咚咚咚,赵嘉曼躺上床,正打算关灯,手还没摸上开关,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大晚上的,什么人啊?该不会是抢劫的吧?毕竟九十年代,旅馆这种地方,可不老少抢劫的,尤其是到了晚上,挨个挨个的敲门儿,谁要是不慎开了门儿,那就得惨遭毒手。
想到这里,赵嘉曼下意识的摸起床头的电棍,轻手轻脚的走到门口。
然而,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的男人,她却愣住了,随后打开了门。
吱呀,门缝逐渐开阔,炽白的灯光下,女人穿了一身棉质里衣,乌黑的长发如瀑布泄下,分明不施粉黛,却隐隐透出一丝妩媚。
发丝,很香……
盛子越目光轻轻挪动,最后落到了赵嘉曼的手上,看到她手里的武器,不由皱了皱眉头,“拿根电棍做什么?防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