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姿面露窘迫,转身就想往厕所跑,可是还未走出去,屁股后面又是一声闷响。
“啊啊啊啊!”
贺清姿终于忍不住了,她尖叫着,一路捂住裙子冲出包厢,意图用手的力度阻挡排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她用尽全力去忍耐,那一股一股的排泄物却像是失去了控制,像爆裂的水管一般,直接浸染了她的裙子和丝袜。
贺清姿跑了一路,就漏了一路。
整个星星KTV五楼,从包厢臭到了厕所,浓稠的黄色液体撒在白花花的大理石地板上,四处都是新鲜粪便的臭味儿,不知情的客人以为是KTV的下水道坏掉了,慌慌张张跑出去蹭了一鞋底儿,一个个骂骂咧咧的让老板赔偿。
事情闹得这样大,贺清姿自然要出来承担责任,赔了钱不说,还十分荣幸的得了个‘漏粪公主’的称号,甚至还被熟识的圈内人怀疑她有病。
贺清姿在厕所里蹲了足足三个小时,蹲得脚都麻了,助理送来新衣服的时候站的老远,一副生怕她把屎糊到自己身上的表情。
贺清姿气得发抖,狠狠瞪了小助理一眼,她几乎是吼的,“站那么远做什么?我能把你吃了?”
小助理一路从外面进来,已经听好些人谈及这事儿,都说贺清姿身体有毛病,才会突然大小便失禁。
小助理也是个爱干净的人,生怕靠近了之后,贺清姿又开始漏粪……
可对方到底是自己老板,她也不好说的太直白。
顿了顿,结结巴巴,“不……不是,我是觉得贺总你应该不愿意被看到……狼狈的一面。”
什么她不愿意被看到狼狈的一面!分明是嫌她臭!
贺清姿气得要爆炸,但小助理给了台阶下,她也不好再继续,闭了闭眼,伸手接过衣服和毛巾,嘭的一声关上了厕所单间的门,又问道,“盛总生意谈的怎么样?没搞砸吧?”
“这个您放心,盛总和赵小姐已经带何总他们去另一家饭店吃饭了,我刚才路过的时候的,看他们好像已经再签合同了……”
什么?签合同了!
她都还没有到场呢,他们怎么就能签合同了?
那合同还算不算是他们贺家谈成的?那百分之十的股份还给不给他们家?
贺清姿又气又急,不甘心的质问助理,“你说什么?他们签合同了?没有我,他们居然签成了?”
闻言,小助理面露难色,捂住鼻子,继续又道,“是,本来一开始何总因为您……您大小便失禁的事儿觉得晦气,不愿意签合同的,可是赵小姐说要送给何总一套王羲之书法手抄的经书,他就答应了,听说好像还单独跟赵小姐签了茶叶生意的合同,说是五年内,赵小姐手里的茶叶他都收了……”
“这……这怎么可能?就凭那个文盲?”贺清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一方面不敢相信自己会把事情搞砸,另一方面更不敢相信赵嘉曼能力挽狂澜……
…………
金楠大饭店门口,何忠信酒足饭饱,已然有些醉醺醺,他的司机十分小心的扶着他离开。
可何忠信似乎还不太愿意走的样子,嚷嚷着说是要和赵嘉曼讨论书法,要跟赵嘉曼做知己,弄得江涛涛和余承伟十分尴尬。
“盛总,抱歉啊,何总就是欣赏赵小姐的书法造诣,没有别的意思。”
江涛涛一张老脸都要被何忠信给臊得挂不住了,当着人家对象的面儿,说是要跟人家小姑娘做知己,得是多不要脸才讲得出这话!他这个老色胚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余承伟也十分难堪,笑着附和道,“是啊是啊,盛总,赵小姐,你们可甭跟老何计较,他那人就是那样儿,一说到书法就跟魔障了似的。”
可不是吗?上辈子何忠信可是为了拜师学书法,都要送一栋楼给人家南省某书法大家……
赵嘉曼正是借着何忠信对书法的痴迷,用她几十年的书法经验胡说八道一通,才得以让何忠信答应合作,且完全不抬价,还额外签给她一份茶叶合同。
赵嘉曼立马摆摆手,冲江涛涛和余承伟笑道,“没事没事,我看得出来何总对书法很是喜爱,我能理解。”
“能理解就好能理解就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余承伟和江涛涛松了口气,暗道何忠信简直是个书法疯子,这亏得遇到了一样是书法疯子的赵嘉曼,要换成是别人,指定得将他当老流氓揍一顿。
一路心惊胆战,二人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此刻已是午夜零点左右,马路上没有什么人了,更没有几辆车。
1999年是没有滴滴打车的,所以即使赵嘉曼不太想和盛子越同行,也不得不跟他走,拉了拉轻薄的小西装,她转头看向盛子越,“走吧,麻烦你送我到小旅馆,离你那酒店不远。”
“赵嘉曼……你不觉得你今天有点儿过分了?”男人沉闷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赵嘉曼一怔,微微抬头。
盛子越冰冷的面孔映入眼帘,黝黑的瞳孔布满寒意,“赵嘉曼,你要想反击可以,但是这方式,实在是有点儿过分了。”
过分?
他是指她给贺清姿下药的事儿?
呵呵,他不是个傻子,看她换了身衣服的时候就该猜到发生什么了。
所以……她的报复算过分?
再说了,若不是他故意把她牵扯进来,她能让贺清姿给算计?不被算计,又怎么会报复?
真他妈是个双标圣父!自己讨厌的人就死命整,整她的人,她报复就过分了?
一天到晚挺会怜香惜玉的!那么怜香惜玉怎么不干脆把贺清姿娶了?
赵嘉曼心里一阵窝火,也不太想和盛子越争论什么了,干脆顺着他说。
“是!我就是过分!”
“所以!下次麻烦你管好你的‘好朋友’!她要是再招惹我,我有的是法子收拾她!我连你一块儿收拾!”
“好歹我也是重活了一辈子的人!盛子越,你还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惹急了咱们一块儿死!”
赵嘉曼咬牙切齿的,话说完,直奔盛子越停车的地方。虽说生气,可现在大半夜的,她也不敢乱跑。1999年的北城可乱的很,她再生气,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多大点儿事啊?就死不死的……”盛子越被她突然的暴躁吓一跳,低声咕哝了句,赶忙跟了上去;
回去的一路上,赵嘉曼完全没和盛子越说话,哪怕盛子越主动跟她讲话,她也是置之不理,大概是觉得没趣儿了,最后盛子越也不再说话。
整个车厢里一片死寂,压抑里带着几分火药味儿。
这种气氛,直至到了酒店门口才被打破。
昏暗的路灯下,赵嘉曼刚推开车门,就看到贺清姿从对面走来。
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浑身洗了无数遍,一张脸苍白如纸,眼圈红彤彤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一上来就拉住了盛子越胳膊,哽咽道,“子越,今天的事是有内情的,是有人陷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