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没有可是。”
朱敏敏还想再辩驳,赵嘉曼再次将她打断,冷然道,“朱敏敏,我再说一遍,每个人做错事都要承担责任,如果你不愿意用这种方式承担,那么只能是另一种方式了。”
赵嘉曼面色冰冷,声音也骤然冷厉。
朱敏敏原本还想再说几句的,见赵嘉曼这副语气,知道再无余地,生怕再说下去,事情反而变得更糟糕,只好不情不愿的点点头,不甘心道,“好吧,我答应你,两天之内澄清谣言,并写检讨公开受处分。”
“但是,我希望你也能够遵守诺言。”
朱敏敏咬着牙,眼底里缀满泪花。
从小到大,她父母是最要面子的,灌输给她的教育也是面子大过天,如今叫她写检讨还公开受处分,简直是要了她半条命。
可是眼下她也别无选择了,要是再闹下去,指不定面子里子都没有了,现在好歹工作是保住了。
想到这里,朱敏敏狠狠擦去眼角的泪水,又强调了一遍,说让赵嘉曼一定要遵守诺言,话说完便转身出了门。想必是找护士长去了。
赵嘉曼也没再管她,她今儿来医院,原本也不是因为朱敏敏,解决朱敏敏的事儿只是顺便,主要还是来看周采苹的。
也不知道周采苹现在是个啥情况……
思虑间,赵嘉曼已经走到了病房外面。
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轻轻敲了敲门,听到胡欣荣喊‘进’,这才推门进去。
小小的病房里,窗子和窗帘都是紧闭的,不见一丝阳光,整个屋子的光线全靠头顶上那两根白色节能灯棍儿。苍白的灯光下,周采苹满是病容的脸也显得格外惨白,她的唇色也是苍白的,额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在她的左脸处有一道疤痕,许是因为时间久远的关系,看起来并不明显,但不难看出那是一道刀疤,而且很是狰狞。
可是,胡欣荣先前不是说,她们之所以裹着袍子,是因为身上和脸上烧伤严重怕吓着人么?
赵嘉曼心中疑惑,暗暗朝旁边的胡欣荣打量过去,“胡嬢嬢,周嬢嬢,这是我妈让我带的鸡汤。”
她笑着,小心翼翼将老式便当盒放到了旁边的床头柜上。
彼时的胡欣荣,依旧是裹着袍子,让人瞧不真切的她的完整容貌,不过脸上的表情还是看得到的。
比起之前,她显然已经没有那样大的敌意了,只微微点头,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客气道,“坐。”
“孩子,劳烦你了,听说我这医药费都是你出的,我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此时,床上的周采苹也开了口。
此刻的她,与先前相比,俨然像是变了个人,尽管依旧是那般妖冶的容貌,却显得格外慈祥,这样的周采苹,赵嘉曼都没有见过,加上先前盛子越对她的描述除了魔鬼就是开挂高人,赵嘉曼便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对她形成了一个刻板形象。
眼下见到这样的周采苹,她先是一愣,继而也笑道,“没事的,要不是您……”
“反正,要没你们周家,我现在搞不好还是残疾呢,你们周家是我的恩人,这都是应该的。”
赵嘉曼本来想说周采苹治好了自己的手,便是自己的恩人,结果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见胡欣荣递过来一记眼色, 并暗暗摇了摇头。
看样子,周采苹并不知道自己的手是她治好的?
那么上回……去自己家里的人又是谁?是另外一重人格?
可胡欣荣先前不是那样说的啊?
难道胡欣荣故意有所保留?
赵嘉曼面露怀疑,下意识的看向胡欣荣。
果然,胡欣荣眸光里闪过一抹心虚。
所以,胡欣荣还真是有所隐瞒,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大概那些威胁啥啥之类的事儿都是周采苹另外一个人格做的,而真正的周采苹,看着是温柔的,却也……懦弱的。
胡欣荣不说实话,难不成是怕自己和盛子越发现真正的周采苹本来就很好欺负就不把他们之前的承诺当回事,还是……有别的原因?
但是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胡欣荣依旧防着他们就对了。
赵嘉曼理解,毕竟有那样的经历,不轻易相信别人是正常的。
她没有戳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毕竟想要和她们化敌为友还是需要慢慢来的,取得信任也是一样。
想到这里,她又笑了笑,岔开了话,关怀起周采苹道,“周嬢嬢,你感觉咋样?脑袋还疼不?”
“倒是有点儿疼,但不碍事儿。”
“哎,其实我也没啥大事儿,自己回家休养休养就成,没必要住院的。”
“你说,这医院多贵啊,本来欣荣先前就找你家借了一千块钱,现在这又……”
周采苹挠了挠后脑勺,神色间有些不好意思。
赵嘉曼赶紧打断了她,安慰道,“周嬢嬢,你别多想了,别钱不钱的,先把身体养好了才是。”
咚咚咚……
二人正说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进。”胡欣荣淡淡应了一声。
门被缓缓推开,一个身材高挑,抱着鲜花的男人站在门口。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占据王家豪这具躯壳的傅清鸿,看到赵嘉曼也在,他先是一愣,继而自然而然的将一束百合插到了一旁的花瓶里。
见状,胡欣荣也像是故意岔开话,笑道,“小王啊,你这花花费不少钱吧?”
“也没多少,放在房里,这屋子里都能增添几分生气不是?”王家豪笑笑,目光扫过周采苹。
在他上辈子的记忆里,周采苹最喜欢的就是康乃馨。
也不知他死后,她怎就经历了那样多的悲惨事迹,他一贯将周采苹当做亲妹妹。刚开始看到老去的周采苹时,他其实还是不太习惯的,但是现在看着床上的中年女人,他似乎又透过那张脸看到了曾经那个跟在自己身侧的小女孩儿。
当年姐姐他没有护住,如今采苹还活着,他自要竭尽所能的照顾。
说话间,王家豪已将花都插好了。
坐在床上的周采苹则静静端详着他,看得王家豪很是不自然。
于是他率先打破了沉默,笑道,“周嬢嬢,你这样看着我干啥?”
周采苹嘴角勾起一抹笑,道,“小王,我听说你是这赵家姑娘的朋友,本来和我们这两个老太婆也没啥瓜葛的,你说你这还老来照顾我,我都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那个周嬢嬢……”
“小王,不知为啥,我总觉得你很是亲切,像是在哪儿见过,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认你当干儿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