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红此刻正一肚子火,想到小卖部没搞到手倒赔一千块,自家婆娘还进了派出所,杨伟这靠山也倒了,他既愤怒又怨恨。
要不是赵大成那狗杂种放八条大狼狗在院子里,他至于搞成这副德行?
现在又假惺惺的来这套!
“赵大成你少装好人!”
“老子要是真得了狂犬病,你怕是得高兴得放鞭炮吧?”
“大红,你说的这叫啥话?”
“我说的啥话,人话!可不像你赵大成,长得像个人,净干畜生的事儿!”
赵大红呸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恶狠狠的就要拿拳头砸赵大成脑门儿,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一人儿打不赢赵嘉曼一家子,凑上去之后又不甘心的收回,然后一瘸一拐的消失在了马路对面。
那架势,那举止,咋还搞得像是他们家把他赵大红怎么着了一样。
这叫什么事儿啊!
赵嘉曼气得当下就骂赵大红不要脸,可她话刚说出口,却就让她爸给教训了,让她别那么说赵大红,说赵大红也是个苦命人。
话说完,竟然还走到了马路对面,说是不放心赵大红,得去看看。
这可就让赵嘉曼更摸不着头脑了,要知道,她爸虽然是个老实人,可从不是什么圣母啊。
“妈?爸这咋啦?你咋也不拦着点儿?”
“这到底是咋回事啊?咱们才是受害者,凭啥还得被他个抢劫犯骂?”
转过头看向面色古怪的张翠芬,赵嘉曼疑惑的同时意识到了这里头可能有些什么不为人知的往事,又或者说……是不为他们这些小辈知道的秘密。
因为王嬢嬢和赵军的反应也很奇怪,按说碰上这种事,王嬢嬢该是骂的最厉害的,赵军肯定也得掺和一脚,通过辱骂赵大红来抬高自己。
可是这会儿,他俩一句话也没说,互看了一眼,一脸讳莫如深。
王嬢嬢更是干脆岔开了话题,“翠芬啊,我瞧着也没啥事儿了,我就先回去了。”
“嫂子,我也先回去了,我地里的活儿还没干完呢。”
赵军抓了抓后脑勺,也找了个理由跑路。
最后剩下赵嘉曼和张翠芬面面相视。
“妈……那个……”
“行了嘉曼,大人的事儿你甭管,赶紧回家吧,家里可乱着呢,早点儿回去收拾收拾。”
赵嘉曼还想询问,却被张翠芬给打断了,见张翠芬脸色实在难看,她也不好再问什么,只默默跟在张翠芬身后。
回到赵家村,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家里和小卖部都被砸得一片狼藉,简单的收拾了会儿就到了傍晚。
等赵大成回来,张翠芬在老式蜂窝煤炉子上炒了一锅蛋炒饭,一家三口就这么简单的对付了。
瞧着快到七点半,又赶紧开电视机看天气预报。
1998年的赵家村,大多数村民都要准时看天气预报,第二天要是不下雨,就得把谷子啥的都搬出去晒晒。
赵嘉曼家的谷子和包谷才收割了没多久,每天都得搬到院坝里晒晒,赵大成和张翠芬自然也是相当关注天气的,结果两口子刚打开那台黑白电视机,却发现全是雪花。
再一瞧,电视机天线竟是摇摇欲坠。
赵大成气得脸都黑了。
“狗日的,这些遭雷劈的混蛋玩意儿!咋的电视机都不放过!”
闻言,旁边的张翠芬也忍不住骂了起来。
“可不是吗!咱们刚买的洗衣机,也让那帮天杀的给砸了个稀巴烂!我那床单还没洗呢!”
夫妻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都给气坏了。
赵嘉曼却没那么生气,对于她爸妈来说,是损失了不少钱,对于她却是死里逃生,如今那杨伟入了狱,王狗子他们也被狗给咬怕了,以后怕是翻不起风浪来,几个混混加起来,赔了他们家也将近有六千块钱,一点儿也不亏,还能换新家具呢。
这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赵嘉曼笑笑,往她妈碗里夹了块泡萝卜,安慰道,“行了妈,你也别生气,东西坏了,咱们再换就成,那些混蛋玩意儿赔的钱足够换新家具了。至于那小卖部,我本来就想着重新装修的,这下好啊,都用不着咱们自己拿钱了。”
“而且咱们小卖部不是要准备招工了吗?刚好趁着重新装修咱们把人给招了,到时候一开业就让送货,这不挺好?”
赵大成和张翠芬本来挺恼火,听了赵嘉曼这话,觉得的确是这么个理儿,心里头一下舒服了不少。
吃过晚饭,一家人又收拾了一会儿,然后就着摇摇欲坠的破床将就睡下。
第二天大清早,赵嘉曼就去城里购置家具和电器,1998年的家具不算贵,一张方桌也就二十多块前,带上木板床上衣柜电视柜啥的,一整套下来,才五六百块钱。
赵嘉曼给自己买了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梳妆台,一个衣柜,一个床头柜。又给赵大成和张翠芬屋里添置了一张木板床,一个大衣柜,一个梳妆台,一个床头柜,再带上电视柜和大方桌,花了将近七百块。接着她又花两千多块买了洗衣机和一台王牌彩电。
一整套置办下来,赵大红他们赔的钱剩下三千块,再拿出五百块置办了一套置物柜。
还剩下两千多块,得安个座机,1998年的安装座机老贵了,两千多块指不定都不够。还得买一个传呼机,做生意嘛,通讯工具少不得的,大哥大棒棒机啥的眼下是买不起的,传呼机和座机可必须得用上。
至于损失的货物,就得自己掏腰包了。
除此之外,赵嘉曼又去买了六份苏县的特色豆花儿酸辣粉以及四只甜皮鸭和一些凉菜啥的,豆花粉王嬢嬢、赵军、盛子越各送一份儿,剩下的自己家里吃,甜皮鸭也是一样,一户人一只,凉菜什么的则是用来招待他们家亲戚的,今天赵敬文他们要来帮忙。
买好这些东西,赵嘉曼又花一百块找来一辆五菱牌大货车。
大货车刚到村口,赵大成就凑了上去,跟他来的还有赵嘉曼的大伯赵大刚、大堂哥赵敬文、二堂哥赵嘉润、表姐严清灵、赵嘉曼爷爷奶奶、小姑姑赵大花,带上赵军,将近十口人,上来抬了家具就走。
赵嘉曼也没闲着,趁着离得近,赶忙拿出甜皮鸭和豆花粉去给盛子越。
“嘉曼,你还是甭进去了。”赵嘉曼刚走到盛家大门外,她妈张翠芬忽然喊住了她。
傍晚的夕阳下,张翠芬本就黄灿灿的面容显得更加黄灿灿,表情有些古怪,“嘉曼,以后啊,咱就和盛先生处好房东和房客的关系,别的你甭想了,咱们高攀不起。”
???
她妈这话几个意思?咋还突然对盛子越换称呼了?
赵嘉曼有点懵了,眉头一皱,问张翠芬,“妈,你啥意思?”
“嘉曼……人盛先生家里根本瞧不上咱……”张翠芬往里瞧了眼,面色犹豫,踌躇了好一会儿,还是结结巴巴开了口,“盛先生他姑来了,说话老难听了,而且还带来一姑娘,说是给盛先生解介绍的对象。”
盛子越的姑姑!那不就是陈景磊的妈?她那个心机深沉的恶婆婆?
那个自己出轨被捉奸,却倒打她一耙将她推下河的恶婆婆,那个在她流产坐月子的时候,故意往她身上泼冷水的恶毒婆婆,那个将她的设计成果占为己有的所谓名门贵妇。
前世记忆涌现,眼底恨意暗涌。
赵嘉曼冷冷往里看了眼,面无表情。
“妈,不碍事的,我就去送点儿吃的。”
赵嘉曼满面冷色,缓缓走进盛家大门。
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一个穿皮裙的卷发女孩儿站在院子里,看到赵嘉曼,她先是一愣,继而像是明白了什么,冷哼道,“你就是纠缠子越那农村人吧?跟你那土气的村姑妈还挺像呢,你以后别来了,子越有对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