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真的对您很好。在其他王妃面前，她都是夸人家事事都好，只有在您面前，她时不时的才会说心里话。她那是不拿您当外人。”
见雪棉一脸认真的替太子妃辩护，思月忽然觉得很有意思。
雪棉对太子妃又是怎么样的感情呢？明明太子妃就是她的情敌嘛，为什么她好像一点儿也不怨太子妃呢？
“我知道皇嫂对我好，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回报她对我的好。有你跟老楚这一路拼命保护我，我欠她的就更多了。”
思月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一直瞥向财婆家大门的方向。
明明在车里什么都看不见，她却还是忍不住望向那里，心中默默盼着老楚快点回来。
也不知道到底等了多长时间，思月总觉得等了很久很久，可听见脚步声打开车门时，她才发觉天还没黑下来。
要是这么看，应该也没过多长时间。
“王妃，奴才询问过财婆的儿子了，他说财婆每隔几天就会去乡下一趟，帮一家叫做‘红绸坊’的青楼找姑娘。所以您晚上在那儿附近等她，会遇见她的。”
看老楚说话的神色，刚才应该是帮阿勋赌赢了。
“那听财婆儿子说话的意思，财婆是在乡下拐骗良家女子卖给青楼？这不是人贩子么，官府就不知情，就不抓她？”
听了老楚的话，思月觉得很是惊讶。
拐卖犯法都敢这么明目张胆的，丝毫不避讳吗？那这荔城也真是毫无王法可言了。
“王妃，恕奴才多言，此事未必会算作是拐骗。许多乡下农户，生的孩子多了，仅仅靠每年农收的那么一点钱根本养不起，所以大多会选择将家中年岁不大不小的女孩儿卖给像财婆这样的人，以此让家中余下的孩子能够更好的活下去。还有一少部分姑娘自己为了不受穷挨饿，也会主动找上财婆这样的人，希望在进青楼后，能攀附上有钱有势的权贵，做个妾室也能改变自己的日子。这样的事，在乡下穷苦的地方并不稀奇，甚至很多人还很感激有财婆这样的人存在。而财婆这样的人，也可以从青楼那边赚取一些蝇头小利，得以过活。总而言之，便是各取所需之事吧。”
老楚的话无疑是让思月认识到了这件事崭新的一面。
竟然还会有人为了钱，甘愿卖到青楼吗？
这一天真的是没少折腾，幸好在晚上，思月终于在红绸坊的门口堵到了财婆。
财婆身后跟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看上去比念儿还小一些，五官虽然好看，可脸上有冻伤的痕迹，看穿的衣裳也应该是捡了别人的穿，破旧又不合身。
思月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告诫自己管的闲事已经够多了，不要再去问与自己此行目的无关的事情耽误时间了。
所以，她连忙开口，喊了一声“财婆”的名字。
财婆听见有人叫自己，转身时见到是思月，顿时一愣。下一秒反应过来时，脸上当即便堆上了习惯性笑容。
“三王妃，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是有什么要吩咐小的去做的吗？您说何必亲自劳您大驾呢？您找个人来喊小的一声不就行了？”
“你就不奇怪我为什么会找到这儿来？”没见到财婆的时候，思月觉得财婆摊上个啃老的儿子很可怜，见到财婆以后，她又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您不是找小的有事吗？”财婆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忽然瞪大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您该不会是已经去小的家里，见过小的那儿子了吧？是他告诉您，小的在这儿？”
“对，我是见过阿勋了，所以我希望能够跟你做一笔交易，看看你会不会识趣的站在我这一边。”
思月承认自己这样吓唬财婆有几分卑鄙，可她没有别的办法，她怕财婆帮着府衙，那边儿，根本懒得听她把话说完。
见思月这样讲，财婆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请思月稍等她片刻，转身跑过去跟那小丫头指指点点的叮嘱了几句，示意小丫头去青楼边儿上蹲着等，这便又急忙跑了回来。
“您有什么让小的做的您尽管吩咐，您要是看小的哪里不满您尽管责罚，小的就那么一个孩子，求求您高抬贵手，千万饶过他啊。”
财婆说着就要给思月跪下，被雪棉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了。
“你不用急着给我家主子下跪，我家主子没有害人的心思，只是希望能跟你做笔生意，你先上车就是。”
财婆望着雪棉，眼神中有几分犹豫，后来一想，她这一把老骨头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只要是能让儿子平安，她死不死的又有什么要紧？于是，她便一咬牙，扶着车边，爬上了马车。看着车内的座上都铺了绸缎包的软垫，她也没敢坐，就在车内靠外的角落处蹲了下来。
思月上车后，见她蹲着，问她怎么不坐？
“小的不敢坐，怕给您这车坐脏了，赔不起。”
财婆这话说的可怜兮兮的，思月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起来坐着吧，弄脏了也不要你赔。”
她这话说出来，财婆应了一声，这才敢起身，小心翼翼的搭着软垫的边儿坐了下来。
“我听官府的人说，你儿子这些年也没个正经营生，也没钱另外置办房子，还和你住在一起。老大不小的年纪了，始终也没能说上媳妇，有这事儿吗？”
思月的话就跟小刀子似的戳着财婆的心，这些年来，阿勋没成家的事简直就是她的一桩心病。
说来多可笑，她自己给人保媒拉纤了快二十年，却也没能给自己的儿子说个好媳妇儿，以至于到了这个岁数她都能抱上孙子，还要每日起早贪黑的在外面跟人家磨嘴皮子说好话，求那么一点钱财。
“不怕王妃笑话，这事儿是真的。怪小的没教好孩子，让他没出息，到今天也没个正经事做，没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跟他。”
财婆说着这话都觉得丢脸，低垂着脑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