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山,老家住在著名的黄土高坡——甘肃,从古以来,因为水土流失严重,一直是个穷地方,我的爷爷叫张涎水,原来家里是卖猪肉的,那个年代家里孩子多,稍大一点的就要帮父母干些家务,于是13岁的爷爷就被父母派去赶集卖肉。
爷爷家所在的村子距离最近的集市也要50里山路,而‘集’一般情况下都开的较早,所以天不亮就挑胆子出发了,于是只有十几岁的爷爷跋山涉水穿山越岭的往前赶,谁知走到半路,忽然发现后面跟着只走路一瘸一拐狼。
爷爷觉得那狼确是可怜,走路瘸不说,腿上还滴着血,爷爷一念之下就用小刀割了一小块猪肉放在了它身前,又扯下一小块布把它那条伤腿包上,才继续赶路。
又走了好几个时辰,才到集上,一个上午卖完了肉,便挑着空担和几个同乡的有说有笑的往回走,当时正值深秋,还没走一半,天就黑了,几个人又累又饿,就拿出干粮,又生了把火,想暖和暖和再走,那个年代兵荒马乱,民国政府对老百姓根本不管,山路到处都是山猫野兽,狼、野猪这些都很常见,而几个赶路回家的人也就在这夜黑风高的晚上和出来觅食的狼群不期而遇。
我时常听人说狼的眼睛有多吓人,却是从没真正见过,不过这一群狼却给几个人吓得够呛,因为知道狼怕火,于是每人手里抄着一个火把暂且防身,这群狼看到火也都没有冒进,只是把他们围着,估计是要等到火灭了再上。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火把越烧越短,就在几个人性命堪忧之时,突然听到不远处的一声长长的狼啸,随后从几颗树后缓步走来只狼,它走的虽慢,但模样甚是威武,一看就是头狼,和其它狼不同的是,它的腿上缠着块破布,就是昨天他救的那只。
头狼看了眼拿着火把瑟瑟发抖的爷爷,又对狼群长啸了一声,那群狼回头看了它一眼,然后很有秩序的转身走向后面的树林,随后头狼冲爷爷低叫了声,便也转过身和狼群一起离开。
狼群走后,大难不死的几个人就急忙的收拾东西继续往家赶,路上,爷爷就和众人说起了前一晚和那头狼的事,听完原委,同行中一个年纪稍长的说:“如果这样的话,那刚才就是头狼报你昨天的恩,算是一命抵一命,下次如果再遇到,就不会再嘴下留情了。”
爷爷一到家,后怕的直接就往床上一趴,睡了三天才醒,从此之后,爷爷便在家中务农,再没去赶过集,然而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赶集卖猪肉虽说有很多不确定性,赚的却比种地强多了,既然爷爷不敢再去,那么就只有曾祖父去,却在一年后被野猪拱死在了去赶集的路上。
曾祖父死后,因为家中孩子多,曾祖母改了嫁,于是爷爷便一个人到最近的城市平凉讨生活,由于年纪小又没有什么手艺,于是基本上就在酒店茶肆中做些跑堂打杂的事,在贫民窟中租了个房子,日子过的倒也安稳。
几年以后,在邻居的撮合下,爷爷与附近修鞋匠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奶奶成了亲,奶奶长的不错,就是眼睛有些问题,按现在的病是有些白内障,虽然如此,但对于爷爷这种穷孩子,能有个媳妇已经是很不错了,不久以后,平凉城解放,作为贫农,爷爷和奶奶也在城郊分到了一块地。
再以后,就有了父亲张贵,爷爷没什么手艺,还有个白内障的老婆,现在有有了父亲张贵,日子当然是可想而知的苦,不过解放后,农民再穷也有政府管着,虽然吃不饱,却也饿不死,三年自然灾害时期,甘肃也闹起了大灾荒。
好不容易县里发了救济粮,饿了好多天没吃饭的爷爷再连吃了七个大饼后直接撑死了,丢下父亲和已经瞎了的奶奶撒手人寰。
爷爷走后,家里就成了无保户,只能靠救济款过日子,直到30岁才结婚,八一年,也就是父亲31岁张贵这年,终于有了我的哥哥张麸子,三年后,又有了我,解放后,父亲虽说也读过几年小学,但总体来讲还是没什么文化的农民,只是因为我家房后有座不太高的小山,所以父亲给我起名张山。
改革开放后,父亲家在村里开了个小卖部,虽然村民不太多,但收入也还不错,家里也终于不再是无保户了,我和哥哥也都上了学,哥哥不爱学习,初二便辍学回家务农,农闲时也偶尔在城里打工,相比老哥,我的成绩倒是一直不错,高中毕业后,由于高考落榜,加上大哥结婚后我和兄嫂关系一直不佳,便和父亲商量想去当兵,父亲说也好,你去当几年兵,以后还可以在城里安置。
随后便是各种体检、政审这一系列程序,我本以为可以分到离家不算太远的部队,结果却因为我身高体壮被分到了藏地的边防部队,本来很是郁闷的我,在听说这里当兵后能有更好的政策,便也兴高采烈的去了。
经过一年的新兵生涯,我基本上适应了部队中的生活,我是个农村孩子,又是在山里长大,天生的一副铁脚板,倒是对藏地高海拔和没完没了的戍边巡逻生活比较适应,藏地虽冷,但大气磅礴的广阔高原却是很合我的胃口,有时甚至有些家乡黄土高原的感觉。
这天,我正在巴噶乡边防检查站班,突然电话响了起来,是连长打来的,说来了一支上级派来的地理科考队,要去冈仁波齐地区考察岩石断层的,要我和班长王正立随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自然是不敢怠慢,在立正说了声“是!”才挂了电话。
过了大约两个小时,班长开着军用吉普停在了我值班的边防站前,车上下来了三男一女四个人,其中有两个大约60岁以上的,剩下的一男一女则比较年轻,我正步走向班长,行了军礼,才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班长侧身看向了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说:“这位是科考队的林教授。”
我赶紧立正对林教授行了个军礼,说:“林教授好!”林教授和蔼的对班长和我笑了笑,说:“小同志,你好啊,麻烦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