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善财会拿一个只值几百两银子的假货,随随便便就害死了这么多人命,拢走了那么多财宝?!”赵湄儿吃惊地问道。
珑瑛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的天哪。”赵湄儿呆呆地坐到了地上,她实在无法想象世上还能有这样悲惨、残忍的诡计。
“好了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把客人招呼好。湄儿,外头那个年轻客人可不简单,他要厨房自行配几个小菜独酌,还要一份饭菜送到外面马车上去,你要仔细一点,菜烧精致些。”
“什么人啊?还要本姑娘这样侍候。”赵湄儿好奇地问道。
珑瑛正在往外走,闻言回头一笑,说道:“当朝二皇子温源。”
赵湄儿吐了吐舌头,转身去料理酒菜,惊蛰与李余两人也赶紧出门去招呼客人。
赵湄儿整治了四样精致小菜送出去,回来又做了四菜一汤让送到外面马车上。
做四菜一汤的时候她不禁想着,不知道马车上是什么人,八成是温源的心爱姬妾之类的,就算能跟着皇子出门,自然是不方便在客栈里面抛头露面的,心里不禁对马车中的美人有了几分好奇。
二皇子温源吃过酒菜之后大加赞赏,打赏了好大一碇银子之后便走了,倒也没生什么事。
赵湄儿等温源走后,忍不住向送菜到马车上的惊蛰打听车上美人。不料惊蛰一副见了鬼一样的神情,冷冷地说道:“什么美人姬妾!就是那只牡蝙!当时差点儿吓死我!幸亏是拿托盘端去的,要是用手端去的,我宁可把碗摔地上也不拿给他!”
赵湄儿一见惊蛰恨不得把手剁了的神情,也没敢再问了,只是背过身去偷笑不已。
又过得几日,春风拂面,柳芽新生,田里的麦苗稻子也生了起来,天气渐渐和暖起来,已是春天了。
这一日赵湄儿正在厨房里烧荠菜馄饨,春日里新下的荠菜,剁碎了和上三肥七瘦的猪肉馅,精白面掺上一点绿豆面,和好了擀成飞薄的面片,一张面上用竹片抹上一抹馅料,用手一握就是一只精巧的馄饨。水开时下锅,待它自行浮起,捞起放到碗里,再加上猪骨熬的顶汤,盐、虾米、紫菜,几粒翠绿的小葱花,就是春日里绝好的点心了。
早晨或是下午喝上一碗,正好赶一赶春寒料峭,余下口中满口荠菜特有的清香。
为这荠菜馄饨,真有一大早就出城赶来尝这一口鲜的,赵湄儿不得不从早忙到晚。
烧了几大锅馄饨送走了早中两拔客人,晚饭时间还未到,赵湄儿包好了馄饨放在一边盖上,终于可以歇口气了。
她刚走出厨房,就听见客栈外面人声鼎沸,还有些马嘶和说不出的兽吼,登时莫明其妙,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珑瑛对她笑了笑,说道:“没事,有客人来了。
正说着,一大帮人拥着一个胖胖的少年轰然涌入,一个小厮大声叫道:“三皇子驾到!你们还不赶快收拾干净雅间!”
“是,雅间在楼上,又宽敞又明亮,四面都是大窗户,推窗往外都是好风景。小二,快领殿下上楼。”珑瑛笑盈盈地招呼道,惊蛰跟李余赶紧上前带路。
“前几天才走了一个二皇子,今天怎么又来了一个三皇子,洞冥客栈还真是人财两旺。”赵湄儿对着珑瑛调笑道。
珑瑛还没来得及说话,最后从门口进来的几个人把一堆野兽往地下一摔,粗声大气地说道:“赶紧去收拾了!这是三皇子的猎物!给咱们哥们儿也来坛酒!不要那些软绵绵的劳什子,要烧刀子!”说完自行上楼去了。
赵湄儿吓了一跳,眼望着地下那一堆野兽,有的还没死透,正发出痛苦地嚎叫,刚才她听见的兽吼就是这些野兽发出的。
“猎物?我记得,春天是禁猎的吧……”赵湄儿不敢置信地向珑瑛求证道。
珑瑛没回答,叹了口气,指了指那些野兽身上。
赵湄儿仔细一看,倒抽了一口气,“麦苗?!”那些野兽身上沾满了麦苗,像是在田里打过滚一样。
“马蹄上更多。”惊蛰将三皇子带来的马匹牵进马厩,走回来淡淡地说道,伏**想去收拾地上的猎物,却一下子僵住了。
李余一脸同情地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我来吧。”
惊蛰僵硬地退开,双拳松了又紧,半晌之后生硬地用听不见的声音说了声谢谢。
“怎么了……”赵湄儿探头一看,不说话了。
地上的猎物当中,有好几只狐狸,有的还是挺着大肚子的。
赵湄儿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惊蛰道:“这里面……没你家亲戚吧……”
惊蛰摇了摇头,似乎很疲倦地说道:“只是普通狐狸,我家的……没那么容易被捕杀。”
“不幸中的万幸吧。”赵湄儿叹了口气,眼睛望着楼梯上面,心中不禁对那个狗屁三皇子又多了几分厌恶。
“就算是普通狐狸,物伤其类,惊蛰你就不必上去了,就在楼下招呼普通客人吧。免得一时忍不住伤了三皇子温继,那就得不偿失了。”珑瑛拍拍惊蛰的肩膀,说道。
惊蛰感激地说道:“谢谢掌柜。”
“怎么叫得不偿失?春天明明是禁猎时节,好让万物可以休养生息,这混蛋就为了取乐,就伤了这么多生灵!别的也就罢了,这怀孕的母兽就是抓获了也是要放掉的!一尸几命,他也不怕报应!还践踏麦田,真当皇帝的儿子了不起啊!这麦苗被糟蹋了,农民一年的辛苦不就全白费了吗?!这种人,不收拾他老天爷都不答应!”赵湄儿气愤地说道。
三人一齐看着她,惊蛰微笑着拱手为礼说道:“谢湄儿姑娘仗义执言。”
李余一边下手迅速地给那些个重伤的猎物一个痛快,一边笑嘻嘻地说道:“湄儿姑娘你不知道,人为万物之灵,非人想要得道,都要先花五百年习得人言。”
他停了一下,将手上一只剥好的兔子放到一边,接着说道:“就是学会说人话;再花五百年习得人身,就是可以变化成人的样子;再花五百年习得人欲,就是到人的世界去,了解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这些全都懂了,才算真正有得道的资格,不然,永远都只是一个妖罢了。你看,老天爷是不是最眷顾的就是人类?所以妖怪如果胆敢随意伤人,必定逃不过雷劫的。所以掌柜的才说,如果惊蛰出手伤人,就得不偿失了。”
赵湄儿一时只觉得心里憋屈地不得了,狠狠地一跺脚,怒道:“我要在他饭里下巴豆!”气冲冲地回厨房去了。
过了一会儿李余提了两只处理好的山鸡进来,对赵湄儿说道:“这两只先烧出来吧。上面吵得厉害,说是温继要吃自己打的山鸡,再不送上去,他闹着要砸店呢。”
“让他砸!我巴不得呢!”赵湄儿恶狠狠地说道,她知道洞冥客栈并不是一般店铺,如果温继真出手砸店,倒霉的肯定是他。
李余叹了口气,对赵湄儿好言相劝道:“赵姑娘,虽然我们不怕什么皇子,但是何必自找麻烦呢。虽然倒霉的肯定是他,但是收拾残局的可还是我们自己啊。”
赵湄儿一想也是,砸烂些桌椅板凳、摔掉些杯盘碗盏也就算了,再买些新的回来就是。要是把她腌的泡菜、熏的酱肉、酿的好酒什么的也可砸了,可没处买去。便狠狠地说道:“便宜他了!拿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