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东果母子都是心里一沉,这件事还是被说了出来。
“您闹够没有,你要是喝多了就退下去。”都类瞪着双眼,少有的严肃。
都类的严肃,岳托的愤怒,济尔海终于知道怕了,抿了抿嘴低下头,不说话了。
岳托却眼神犀利地看向都类,浑身都在发抖:“她刚才说的,你也知道?”都类眉头紧皱,只是这犹豫的片刻,岳托怒瞪着嚷起来:“都类。”都类哀叹一声点点头。
岳托僵在原地,一股力量在体内控制不住地窜动,他本就身上有伤,此时浑身都在发抖,“哇”的一声,一口血吐了出来。
“岳托。”都类拽住岳托的胳膊。
“你怎么忍的了,都类,你怎么忍的了!”岳托悲愤交加,甩开都类的手转身而去。都类愣在原地,他其实也浑身是伤,好像此时才察觉浑身都疼。浑身都疼,都类运了运气,没错,他忍不了的,他其实也忍不了的。
“会不会去找杜度。”济尔海嚷起来,都类才发现岳托已经走了。
“你还说。”都类怒道。
“都类,快更上岳托,别闹出事来。”东果说完,都类赶忙追出去。
“我去找萨哈廉。”济尔海跑走了。
“滚开,我要见你们台吉。”岳托就凭一句话直接从府门走进内院,众奴才都认得来人是岳托台吉,是他们主子的堂弟,地位可不比主子低,于是一群人报信的报信,跟着的跟着,没有一个敢动手阻拦的。
“岳托,你这是干什么?”因为国欢不好,杜度受了封就直接回府,“国欢他只是……”国欢只是想见熙儿,岳托也不用一路打进府啊。
“别跟我提国欢。你干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岳托台吉,我惹到您什么了?如今这家里还有谁敢惹您。”杜度的脾气也来了,他已经够容忍他了。
“你对熙儿做过什么,你还有没有人性!”
杜度不说话了,算计蓝熙儿那件事,他一直很愧疚。
“你个畜生。”
岳托拔出缠腰剑飞身而起,对着杜度就砍了下去。
“爷。”齐尔雅大惊失色。杜度躲之不及,袖子立刻就破了,血流了出来。
“爷,你要是出了事,我们全府大小怎么办,额娘怎么办,国欢怎么办。”杜度根本没有斗志,齐尔雅又哭又喊。
杜度清醒过来,见已有奴才抱着他的刀守在一边,杜度一个闪身,招呼一声,那人赶忙将刀扔过去,杜度飞身一跳,握住刀对岳托砍下来,岳托抬剑一档。兵器相碰处震耳欲聋。
“哥,别打了。”萨哈廉来的时候,两位台吉之间的战斗已经愈演愈烈了。
“我天,这么激烈。”硕托惊呼起来。
“你还看热闹,还不赶紧拦人,我们一人拦一个。”都类边指挥边要跳进战圈。
“你拦什么啊,你拦着住我哥吗?”硕托一把抓住都类。
“那是大哥,你还有心情看热闹?”萨哈廉见硕托一副漫不经心的德行,满脸的着急。
“废话,那是我哥,我哥又不会吃亏。再说你们拦的住吗?”硕托撇了两人一眼,继续观战,然后还赞许的点头:“我哥的功夫又进益了,我哥是不是打一仗,功夫就高一层啊。”
都类也不着急了,这可是心火,这要是不让岳托发泄出去,只怕岳托是身心都得受损,看着杜度狠狠地瞪一眼:杜度,你别怪我们没出手帮你,谁让你干的那缺德事,我没同他一起揍你就很有修养了。
萨哈廉见两人都观战起来,着急地直跺脚,硕托抓住他安抚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好好学学吧。欣赏一下咱哥的武功,你说说,都是师出一门,咱哥怎么就这么优秀呢。”
岳托剑剑刺向杜度要害,杜度只得挥刀硬抗,最后无法,硬逼自己狠下心,想来他也不敢杀自己,大胆一次,不顾要害,抓住时机,抢先一步,对着他的左肩砍下去,果然眼看岳托已经到了他脖间的剑又收了回去,杜度迅速出刀,岳托赶忙蹲下,刀从头顶掠过。
杜度见有机可寻,立刻反手挥刀,可这一次岳托却没躲,而是用剑一档,抬脚更是踹在刀上,杜度手上吃痛,险些失了刀,赶忙握紧刀,后退半步。
“三位爷,快让他们住手吧,别只顾看着,这是要出人命的。”齐尔雅都看出来了,杜度根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嫂子可能还不了解我哥的性子,他这个人有仇必报,我们实在爱莫能助。”
硕托耸耸肩,心中却冷哼一声,蓝熙儿受过什么伤,都类已经都说了,那是他哥心尖上的人,他觉得没一起上就够对得起爱新觉罗这四个字了。
都类却看了一眼硕托:“你说话还挺文绉绉的。”
硕托嘿嘿一笑。
齐尔雅心寒了,知道这三人都和杜度不亲厚,突然想起蓝熙儿还在府上,刚才硕累醉醺醺地回来,就说要去找蓝熙儿,这要是硕累做了什么,齐尔雅不敢想象几位爷会做出什么事来,拔腿就跑向国欢的院子。突然杜度一声哎呦,齐尔雅又赶忙回头,只见杜度腿上也中了剑。岳托依然没有停手的意思。
“爷。”齐尔雅花颜失色。
岳托对着杜度的脸飞腿就是一踹,杜度整个人滚到一边。
“爷。”齐尔雅赶忙跑过去,扶住杜度,岳托抬起剑对着杜度就要砍下去,杜度也不求饶,倔强地看着岳托。
“岳托台吉要是再不去救蓝熙格格,她会没命的。”齐尔雅乱嚷一句,岳托果然停下了动作,紧张的问:“什么?”
“出什么事了?”杜度也一把拽住齐尔雅的袖子。
“蓝熙格格真是众位爷的宝贝。”
岳托哪里还愿意听这些,抬起剑对着齐尔雅怒视着她。
“爷,出事了,二阿哥出事了。”一个奴才跑来,众人知道蓝熙儿就在国欢院里,问都顾不上,赶忙跑向国欢院子。
国欢躺在一片花瓶碎片上,白色的睡衣上面有很多被碎片割伤的血迹,很多伤处,碎片还在肉里,却不管不顾又有气无力地看着蓝熙儿说:“熙儿,你伤到了吗?有没有受伤?”蓝熙儿蹲在国欢身边,手足无措,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泪流满面。
几位阿哥都震惊了,因为他们都想到了蓝熙儿躺在碎片里浑身是血的样子,恨极了国欢和杜度。
岳托跑上前一把拽起蓝熙儿,上下打量:“你伤哪了?哪里受伤了?”
“你来了。”蓝熙儿摇摇头赶忙示意她没事。
岳托又是疼又是悔,一把将她揽入怀里:“对不起,我来迟了,对不起,我来的太迟了。”那时她受了这么重伤的伤,他不仅毫无察觉,还一走了之另娶她人,他都干了什么啊,还说了那些混账话,难怪她想和自己划清界限,他简直是混蛋。
“你都知道了。”蓝熙儿僵在岳托怀里,岳托拦住她的手更紧了。
“国欢。” 杜度也反应过来,带着奴才扶起已经晕倒的国欢,“快去找国欢的大夫来。”
听见喊声,岳托放开蓝熙儿,扶着蓝熙儿走出屋子。
“哥,这人鬼鬼祟祟的,让我逮回来了。”见岳托出来,硕托一把将硕累拎过来扔到岳托面前。
“硕累。”齐尔雅又是害怕又是着急。
“我什么都没做,蓝熙格格,我都没有碰到你对吧,你快和大家说说,我只是喝醉了,胡言乱语,我不是成心推倒国欢的。”
蓝熙儿怒瞪着硕累,气地直发抖 :“血债是不是真的可以血偿。他失了那么多血,拿你的血来偿。”夺过岳托手里的剑,对着硕累就刺了出去。
“熙儿。”岳托和都类齐声惊呼。
硕累轻轻一躲,蓝熙儿刺了空,险些摔倒,岳托赶忙将她圈在怀里将她稳住。
“你要杀谁,我替你杀,你别自己动手。”都类心中怒火真不比岳托少,蓝熙儿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他比岳托更清楚,也抽出缠腰剑,对着硕累就要刺过去。蓝熙儿一剑没有刺中,情绪泄了大半,赶忙抬手按下都类握剑的胳膊摇摇头。
硕累知道此时只能向蓝熙儿求情,才扑过去,岳托立刻将蓝熙儿往后拽半步,同时腿上一个用力,膝盖就打在硕累的下巴上,硕累直接掉在地上,紧着跟岳托的长剑就对着硕累刺了过去,只是电光石火剑,岳托的剑被人硬生生地握住。
“岳托,姑姑求你了,求你放了硕累,他再也不敢了。”额实泰跑过来跪在地上,双手握住岳托的剑,血滴了下来,还不忘求饶。
嫩哲和额实泰同时收到消息,赶忙从宴席上跑过来,一个进屋去看儿子,一个进院去救儿子。
岳托依然没有收剑,怒瞪着硕累,蓝熙儿抬起手又按了按岳托的胳膊摇摇头,岳托看着硕累咬牙切齿:“爷今天不杀你,是因为不想熙儿见血腥,滚。”
额实泰与齐尔雅如获大赦,赶忙扶起硕累,三人还没走几步,众人又惊呼起来,杜度手里的刀捅入了硕累的心脏。一时间院子里的喊声、哭声震耳欲聋。
“岳托,这是我欠你的。”杜度说完又对着奴才们说:“把人处理掉,别污了二阿哥的院子。”声音冰冷的让院子里的奴才们缓了好一会才反应回来,开始行动。
蓝熙儿颤颤巍巍,脑子眩晕的不行,岳托将她打横抱起,走出这个府。岳托一路抱着蓝熙儿走进她们府,走进她的房间,素心见格格失魂落魄地回来,吓坏了。
“弄些安神汤来。”岳托将蓝熙儿放在床上,吩咐一声,见素心没动,又看了她一眼,素心应声是,一溜烟的跑出去。
“受这么大的委屈,为什么不和我说!”岳托坐在床边看着蓝熙儿,又是痛心又怜惜。
“然后呢?你去大闹一场?”蓝熙儿无力地摇头,她最害怕见到那样的场面,她只希望他可以好好的。很快紧张起来:“岳托,你不要再管这些事,这些事根本就与你无关,你别再蹚这些浑水了。”
岳托又是自责又是心疼,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为自己考虑,深情地望着她:“与你有关,就与我有关。”
蓝熙儿依然紧张地摇头:“他额娘和姐姐都不是善茬。”
岳托面色一冷,咬咬牙:“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见她依然神色紧张,岳托柔声一笑,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不会丢下你的,而且也不会有事的,不必多想。”
蓝熙儿流着泪,痴痴地望着岳托。
莽古济也是在宴席上被请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岳托坐在床边,正一勺一勺地喂她的熙儿喝着什么,熙儿很乖地喝着,脸上挂着泪痕,双眼却痴痴地望着岳托,岳托见她喝下一口,就微微一笑,也是一脸痴情地望着熙儿。
莽古济真是头疼了,她甚至犹豫了片刻,该不该进屋,她实在不知道这两人该不该在一起,怎么能弄出这么多事,长叹一声自然还是走进屋:“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
岳托放下碗起身行礼:“三姑,算不上大事。”说完转身俯下身看着蓝熙儿柔声说:“好好睡觉,我先回去了。”
蓝熙儿点头,岳托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莽古济呆了,看着女儿痴痴呆呆,看着岳托渐行渐远,好一会又看看跟着她的屠嬷嬷,只有屠嬷嬷给了她一个反映,与她对视片刻后就低下了头,当然屠嬷嬷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感叹:这位阿哥长大了!
突然间莽古济想起一句古词:剪不断,理还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