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熙儿坐在马车里木呆呆的看着街道上的热闹。莽古济怕她再把自己关起来,竟找来萨哈廉和迈达礼每天陪她出门游玩。这让蓝熙儿觉得当人家姑姑是件很不错的事,一句话就来了两位嫡出阿哥,而且毫无怨言地天天陪着她。
可这件事对蓝熙儿来说确实不是个好安排。她倒也并不是多讨厌这两位表哥,只是这两人是家里有名的最规矩的两位阿哥,做任何事情都是规规矩矩,这对她而言就太无趣了。以至于连续几天下来,她如木偶一般乖乖地跟着两位表哥,让看山就看山,让看水就看水,哪怕只是看人,也安静地看着。
萨哈廉对蓝熙儿很好奇。大哥是他自小就崇拜的人,能够收了大哥心的人,他好奇的想了解。可几天了,蓝熙儿并不和他们多说半句话,她总是安静地待着,由着他们带她去任何地方都没有意见。大哥是个冷性子,少言寡语的,熙儿又是这般安静,这两人是怎么相处的?萨哈廉总会冒出这样的担忧。
“熙儿,不如我们今天去骑马吧。” 萨哈廉柔声道。
蓝熙儿收回目光,看了看他。
迈达礼也赶忙补上一句:“好啊,我阿玛让我学骑马,我正好可以练练。”
“好,我们去。”萨哈廉边说边看蓝熙儿,果然如之前所有提议一样,她点头。
“ 你要练习骑马?”蓝熙儿突然问道,“你又不喜欢骑马。“
迈达礼微微一笑:“阿玛总是希望我可以骑马用刀,我只好去学习学习。“
蓝熙儿点头,却还是不满地皱皱眉:“五舅舅也真是的,何必强人所难!”说完又看向窗外。
萨哈廉看着她——微微闪动的睫毛配上那双与生俱来就赋有灵性的眼睛,白皙粉嫩的脸庞似乎被午后的阳光打透了,剔透晶莹,整个人都显得那么静谧而柔美。
萨哈廉暗暗点头:我哥的眼光真不错!清新脱俗就不用说了,最不可思议的是她根本不理会他们,说白了就是她一点都不想表现自己。家里有太多的格格,打扮的花枝招展,穿梭在他们这些嫡出的阿哥身边,不停地表现自己,吸引他们这些阿哥们的注意。那些格格们的美貌和聪慧真的让他们反感又闹心。而且很多人都是左右摇摆、三心二意的,萨哈廉很想不通,他们这些阿哥又不傻,怎么会在意这那样的格格!
看见红旗营跑马场的时候,蓝熙儿就明白萨哈廉的用意了,皱了皱眉很想转身上马车离开。
“骑马只能来这里,毕竟我们进蓝旗营不容易。”萨哈廉赶忙解释。
“是啊,萨哈廉到底在红旗营有职位。你知道的,我在蓝旗营没有职位,出入是需要通报的。你要是实在不喜欢,那我们去那边。”迈达礼跟着解释。
蓝熙儿暗自运运气,她不想见岳托的,一点都不想见,当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妥协了,随着两位表哥走进马场。
萨哈廉暗松口气,连忙派人去通知大哥。自从他接到陪伴蓝熙儿的任务,就一直在找机会。蓝熙儿的脾气他不是很了解,若是贸然安排,怕会惹她反感,所以等了几天,直到确定蓝熙儿是个没脾气的性子,才敢做主将她带来。
萨哈廉也不知道让他们见面会如何,可他就觉得应该见一面,有些事根本就没说清楚。虽然两年了,可是他看得出来,他哥从未放下过这位蓝熙格格。
迈达礼笨拙地骑上马。一个士兵帮他牵着缰绳,他依然很紧张,紧紧的握紧马鞍,连头都不敢回。蓝熙儿无奈的摇摇头,这怎么会是骁勇善战的五舅舅的嫡长子?要是五舅舅看见他这般骑马的样子,只怕当场就会气吐血,难怪他不敢去蓝旗营里骑马。
“你别这么紧张,不是有人给你牵着缰绳了吗?不会有问题的。你放松些。”萨哈廉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们这些人谁不是骑马射箭手到擒来,实在不敢相信,居然有一位堂弟是这个模样,病怏怏的国欢骑马都不是这副德行。迈达礼溜达了半圈就下了马。
“你这就不练了?”萨哈廉满脸惊讶。想当初他被允许骑马的时候,足足在马上待了一天,“你这个练法,何年何月才能如你阿玛那般策马狂奔啊!“
“不用奔,不用奔,我能骑着走就满足了。”迈达礼挥着手。
“我觉得你阿玛不太满足。”萨哈廉有些嫌弃地撇撇嘴,也有些替他担心,听说他阿玛为了他这骑马的事,已经大发雷霆好多次了。
迈达礼愁得眉头紧皱,他喜欢舞文弄墨有错吗?他就是喜欢汉人文化有错吗?那几千年的历史文化实在让他沉迷,他甚至跑去向国欢请教。阿玛知道后大发雷霆,痛骂他家里这么多骁勇善战的叔伯哥哥,他却偏要去搭理一个病秧子。
“你也别泄气,骑马就是个熟练功夫,你好好练练总会进步的。”萨哈廉拍拍的迈达礼的肩膀,表示同情。
“熙儿,你要不要骑马?还是挺好玩的,你放心,表哥给你牵着缰绳。”迈达礼不再多想,脸色由阴转晴,看着蓝熙儿。
蓝熙儿善意地摇摇头,突然脸色一变僵在那里。两人随着她眼神望去,只见岳托和都类正跑进马场。
“给岳托大哥请安,给都类表哥请安。”迈达礼急忙迎上前请安,眼里都是喜色。这样能文能武的大哥哥们他当然愿意靠近,可是,这些人哪里是他能找的到的?
“大哥,都类表哥。“萨哈廉也同样规矩地请安。
岳托和都类看着两人都点点头,然后一起看向蓝熙儿,蓝熙儿虽然没有说话,却也屈腿行礼。
岳托直接惊住了,她从来不给他们行礼的,如今她和他已经生分至此了。都类赶忙虚抬抬手,也明白熙儿已经和他们生分了,心中掀起一丝悲伤,感慨地说:“如今真是长大了,也知道行礼了。”
蓝熙儿还没来说话,一辆马车驶来,停在马场外面,齐尔雅、乌德尔和济尔海从马车上下来。
岳托担心地看向蓝熙儿,果然她的眸子冷了几分。
“她们怎么会进到跑马场?“萨哈廉问道。
“她们有你阿玛的手牌,红旗营随便进。”都类说着也担心地看向蓝熙儿。
想也知道是冲她来的,都类反感地皱起眉,这些人为什么就不肯放过熙儿?熙儿一直都是不争不抢的,她们为什么还咬着她不放?
果然双方见礼后,齐尔雅就开门见山地说:“听说熙儿妹妹在这里,所以我们特意来找妹妹。“
蓝熙儿暗叹一声,这是有多少人跟着她啊!浅浅一笑并没有说话。
齐尔雅也不在意,拿出一支金蝴蝶嫣然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玉金祥的老板说这是妹妹之前定制的蝴蝶金钗,只是一直没有来取。我看着实在喜欢就买了来,和妹妹说一声,是我要买的,妹妹可别找玉金祥老板的麻烦,若是妹妹实在割舍不得,我还给妹妹就是了。“
表姐如此善解人意,若是她还要这支金钗,那是多么不近人情啊!
“无妨,表姐喜欢,拿去就是。”额娘硬拉着她去给她买首饰,她随手选了支蝴蝶金钗,后来额娘没提起,她也忘的一干二净。
“表哥,我们回去吧。” 蓝熙儿对迈达礼说完,抬脚就走,齐尔雅却毫不客气地上前一步挡住她的去路。
蓝熙儿脸色一沉,看着齐尔雅,一双精灵般的眼睛逼人于无形之中。
齐尔雅深吸一口气,含着一抹冷笑,长叹道:“熙儿妹妹真是什么都不在乎啊!”
乌德尔也上前一步,帮腔道:“姐姐真是冤枉,明明是人家不在意的,老板还觉得是姐姐硬抢了人家的蝴蝶金钗,不愿意给姐姐呢。”
这句话真是扎在齐尔雅的心里了,杜度大福晋的位置本来就是蓝熙儿不要的,可是现在所有人都认为是她齐尔雅硬抢的,甚至还有人说她不顾廉耻勾引杜度,以至于后来褚英出事都是因为杜度沉迷女色。他们夫妇二人的地位在这个家族里远远不如岳托夫妇。杜度的额娘对她也从没有过好脸色,府里的下人也在背地里指指点点,就连她一心倾慕的杜度也对她越来越冷淡,两年的时间里已娶了两房侧福晋。杜度大福晋这个位置真是处处荆棘。她平白的被带了这样的帽子,而那个被所有人同情的蓝熙格格呢,其实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蓝熙儿有些无语:这些人,你不若不让蝴蝶金钗吧,自然不会放过你;可现在让了,人家显然还是没有放过你的意思。
“妹妹不在意,是不是应该告诉这天下人你其实是不在意的。”齐尔雅话有所指,眼神怒而无理。
蓝熙儿有些烦了,敷衍地说:“好,我去跟老板说我不在意。”
都类轻笑一声,岳托抿着嘴摇摇头。
“你!”齐尔雅依然没有让开路。
“那你想怎么样啊?” 蓝熙儿嫌弃的眼神成功激起了齐尔雅的怒火。
“我们比一场,谁赢了谁得这支金蝴蝶。“
“……” 蓝熙儿无语,她还不至于为了一只金钗就要和人家比一场!淡然地再一次阐明立场:“我不要了。”侧侧身子,抬脚而去。
“人言当年的哈达格格能征善战,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如今看来都是假的,连一场比赛都不敢应下。”齐尔雅阴阳怪气地道。
齐尔雅说的哈达格格,是蓝熙儿的姑姑,也是现在的五福晋,英姿飒爽不输男儿。说她无能都可以,可是连累姑姑不行,蓝熙儿终于停下脚步:“比什么啊?“
“我们是女真人,当然要比骑马射箭了。”这话一出,岳托眼神一闪没说话,其他几位阿哥都担心的看着蓝熙儿。
都类道:“一支蝴蝶不至于吧,不是说了吗,你喜欢就拿去吧。再说你们也没带自己的马,还是算了吧。”
“红旗营里还能少了几位格格的马吗?”
所有人意外地转头看去,岳托阿哥神情淡淡地立在一旁,说出的话却是语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