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其实我有想过，我觉得你恨我是对的。你父母亲很疼爱你，你本来有个幸福的家，是我，你曾经的未婚妻毁了这一切。换做是我，也会想不开。”
战岐林觉得她最后会选择沈归州，大抵也是这个原因。
沈归州不爱沈家，他年少便很缺爱，所以更不会因为灭族而怪战岐林。
没有恨，战岐林才有勇气接近。
燕璟予恨她，大抵还是爱她的，可她承受不起这种几近变态的情感。
“燕璟予，你恨我我认了，可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而我，从始至终，毫无保留地站在大周这边。”
“可你当时该和我商量一下的。”燕璟予语气不明。
“那我便问你，我若同你商量了，你会大义灭亲吗？还是想方设法地堵我的嘴？亦或者规劝你父亲？可你父亲与敌互通数年，你觉得你劝得了吗？你若劝了，便是打草惊蛇。你父亲要么服罪，要么反抗。无论如何，我父皇定是要插手的。结局不还是一样？”
“阿玖，你还记得我们初见吗？”
“就事论事，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和你回忆那些过去。”
“我记得。当时刚过完年，我跟着师父从边塞回来，骑着高头大马在师父身侧。当时的我意气风发，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少年郎。”
燕璟予回想起七年前的那一天。
他高兴，却不敢东张西望，生怕少了军人的沉着，让人觉得性子不稳。
所以他一直低着头看缰绳，看累了，就抬了一下头。
就是那么一下，战岐林从天而降，惊恐得尖叫声都发不出来。
燕璟予连忙借马蹬起，抱住惊慌失措的战岐林。
战岐林以手勾住他的脖子，喘着大气，白皙的脸颊面若桃花，美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小公子，人太多了，我只能爬屋檐瞧你呢，没想到摔了下来。不过小公子比我想得要俊俏，巾帼不让须眉呢！”
燕璟予觉得全身都在发烫，撇开眼纠正：“巾帼不让须眉不是这样用的。”小公子也叫的怪怪的……
“可我觉得你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啊。”
回忆起这段往事，燕璟予嘴角翘起。
他玩着战岐林的发，又问：“你记得我们第二次见面吗？”
“在皇宫。”
“我当时见到你，特别惊讶。本以为就是一面之缘，谁知道我竟是成了你未婚夫。”
认识战岐林的人都说她专带坏好人家的孩子。
以前是自己亲弟，后来是沈归州，然后便是燕璟予。
所以家里有根正苗红的小公子，都不愿意让他们同战岐林玩。
有人说以前沈归州在的时候，还能让战岐林收敛一二。
如今换了燕璟予，倒是燕璟予带着战岐林玩，纵着宠着战岐林越来越无法无天。
往事如浮光掠影，只能走马观花看个大概。
燕璟予就那样揽着战岐林，同她絮絮叨叨，说的全是让人动容的往事。
燕璟予：“你记不记得我们在桃花林许愿？我当时许你我白首不相离，我问你你许了什么，你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如今看来，愿望说出来真的就不灵了。”
战岐林咬了唇，鼻子有点酸。
她许的愿望很简单，就是燕璟予能好好活着。
这些年天下都不太平，战岐林见多了她耶娘上战场受伤的场面。
燕璟予拜的师父又是大将军，有时也会上战场。
所以她就希望，燕璟予能好好活着。将来她嫁给他，能给孩子一个健全的家。
“阿玖，其实有的时候，我挺恨我父亲的。若不是他，我们的孩子也该出生了吧？”
战岐林吸了吸鼻子，“当年你家出事，还是大雪纷飞的天。我站在雪地里替你求了一天一夜的情，才保了你一条命的。”
“我知道。”
“你别恨我了，我们真的谁也不欠谁。”
燕璟予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我知道。”
“你知道，可你做不到看不开放不下。”
“我知道。”
“你非要把我们逼成永不相见的仇人才甘心。”
“睡吧，阿玖。”
燕璟予轻轻拍着她的腰，就像哄孩子睡觉一样。
战岐林几乎是天快亮才睡着，睡前她还能感受到燕璟予的呼吸是乱的，便知道他也还没睡着。
战岐林是睡到饿醒的，那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她朝舱室向外看，火烧云的场面是极其震撼人心的。
扶着墙往外走，战岐林脚步虚浮得不像话。没走几步，一只手就扶住了她。
“饿死了。”战岐林摸了摸肚子。
燕璟予低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铁打的呢。”说罢，他不顾战岐林挣扎，把人打横抱起。
两人坐在甲板上，看着日落吃着饭菜。
战岐林看着满桌都是自己喜欢的菜，不说惊讶不可能。
至于感动……有一点，但更多的是对燕璟予这种行为的害怕。
“少吃一些，不然胃受不住。”燕璟予端走了战岐林一直夹的一道菜。
战岐林没有任何反应，掉头吃另外一道菜便是了。
大概有八分饱，战岐林才搁下筷子。
燕璟予打了个指响，便有人上来收桌子。
战岐林瞥了一眼，收桌子的婢女妆容很精致，低头弯腰，那沟壑若隐若现。配上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眸，到处都是心机。
果不其然，婢女手一滑，一个碗便摔在了地上。她连忙蹲下去捡，身上曲线更加玲珑有致。
只是她的手一碰上碗，便惊呼一声收回手，眼角泛出些许泪水。
战岐林低头一看，原来是指尖被尖锐的瓷片刺破了。
燕璟予出身望族，长得又俊，就算和战岐林定下婚事，身边的莺莺燕燕从来都没有少过。
但他从来都是让战岐林放心的。
战岐林不得不承认的是，这男人眼里除却亲人以外，看着世上的妙龄女子，只觉得战岐林是个女的。
其余的要么不熟，要么可杀。
所以战岐林只看了一眼燕璟予，知道他自会处理这种事情。
往前她肯定是要骂燕璟予沾花惹草，现在她没有资格，只看燕璟予对别的女人是个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