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夏老太太记着仇，那屋子夏枫来了兴致。
夏枫握住姐姐的手，眼神殷切，“姐姐，我没嫁过人，不知道嫁人之后会有怎样的体验。可是姐姐，你要想，人是要为自己而活的。你现在还没孩子，要是离开也会无牵无挂，要是以后有了孩子，就是想要离开，可就没这么容易了。你想这么一辈子都要在打骂中度过吗？”
“我……”夏露捂着脸，一提到孩子，夏枫觉察到姐姐的情绪似乎失控了。
夏枫的心里不由得警觉起来，姐姐嫁到王家已经有两年了，按理说这肚子应该有个动静了。
“姐姐，你和王洪志……有过孩子吗？”停顿了片刻，夏枫将夏露的手从脸上移开，盯着姐姐的眼睛问道。
夏露不作答，低着头，眼睛里泛着猩红。
任是再木讷的人也觉察出事情的不对劲，刘芳再也忍不住了，抓住大闺女的胳膊，语气里压抑着愤怒，“小露，是不是你有过孩子，王洪志让你打掉了？”
刘芳是过来人，原来她怀孕的时候，夏老太太看不上她，在她怀胎六个月的时候，仍然让她去地里干活。她一个不留神，摔到在地，小产了，孩子也没保住。这样落了病根，以后便是想生孩子也是不能了。刚小产那会，她身子虚，夏老太太见她孩子没了，整日骂骂咧咧。她还要忍受着老公和婆婆的气，还要去地里干活。这身子就没调理过来，容易腰酸背痛，关节疼痛不说，还有一些难以启齿的隐疾。这么多年她也忍受了，可是她不能忍受自己的闺女也走自己的老路子，自己宝贝似的闺女到了别人家怎么就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夏露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如泉水一般倾泻下来，“王洪志他……他就是一个畜生，我怀孕了之后，被他知道，他把我拖到地上，扒开我的嘴，就往我嘴里灌药……呜呜呜……”
“那也是他的孩子啊，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刘芳眼神狰狞，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将王洪志揍一顿。
“还不是怕姐姐这个后妈对待他和前妻生的孩子不好，姐姐是什么人，结婚了这么久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苛待过那两个孩子……良心都喂了狗了……”夏枫冷哼一声，王洪志真不是一个好东西，渣男一个！
“大晚上的，哭什么哭……”夏大国从进院子里就听到了西屋的动静，一跨进门，脸上便没有了好脸色。
夏枫一下子就火了，将饭桌上的碗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姐姐被打成这样，这个当爸爸的没有一句宽慰不说，言语里还尽是数落。当初姐姐要嫁给王洪志，还不是他这个当爸的一手促成的，说什么女大不中留，还不是惦记王家给的那五十元钱的彩礼。夏老太太见钱眼开，这个当爸爸的还能为了那么一丁点钱就卖女儿吗？那是生生的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送啊……夏枫现在恨不得扇夏大国一巴掌，让这个无脑棒槌眼睛睁大点，看看自己的亲生闺女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
夏大国被镇住了，脚后跟不停的往后退。
“爸，姐姐被欺负了，你管不管？有气和外人使去，别只知道和家里人耍横。姐姐怀了孕，被王洪志堕了胎，现在你看看被打成什么样子了，有能耐您老去揍王洪志一顿，冲家里的女人吼算是什么能耐！”
夏大国惊了惊，“王洪志真的这么对你？”
“大国，咱们把闺女接回来吧！可不能在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啊。”刘芳哭泣着，用手背摸着泪。
夏大国嚅嗫着，“可这……闺女都嫁出了，谁家两口子不打仗。”
一听到要把夏露往家里接，东屋的夏老太太坐不住了，拄着个拐杖冲进屋子里。
“接什么接，大国，这事你可不能心软。这嫁出去的闺女如同泼出去的水。哪有赖在娘家不回去的道理。打两下怎么了。谁家男人不打女人？男人不就是要打女人的么，不打，怎么能管好。况且，怎么别人嫁出去的闺女都是好好的，怎么就夏露这丫头被打的鼻青脸肿呢，还是她自己不守妇道，忘了本分。打一次回一次娘家，我这老太太脸上可是一点光都没有，这村里的指指点点可都落在了我的耳朵里。”夏老太太脸红脖子粗的吼着，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夏大国有些为难，说话也没有了底气，“小露，你奶奶说话可能刻薄了点，可也是为你好。你好好寻思寻思，是不是自己哪块做的不对，不讨人家喜欢了。这娘家也不是说回就回的。”
夏枫白了夏老太太一眼，全当她在放屁。
“爸，你怎么回事？这是我姐，你闺女挨欺负了，别人三言两语挑拨一顿，你就认输服理了。”夏枫怒视着夏大国，大有今天晚上你不拿出个态度了，这事就没完。
夏老太太凑到夏大国身边，“大国。夏枫还撺掇夏露离婚，你说，哪有这么败家的孩子？”
一听到离婚两个字，夏大国这眼睛里就含着凶光。
回家里待一段时间也不是不可以商量，这要是离了婚，这可就触到了夏大国的逆鳞了。这活了这么大岁数了，也没见谁家是真正离了婚过活的。这自己这大闺女要是真的离了婚，自己在这十里八乡可就是名人了，谁要见到自己不都得在背后嚼舌根，说谁谁家的闺女年纪轻轻就没了男人。夏大国觉得自己没有儿子已经够丢人了，现在女儿还要离婚，那自己那张老脸还往哪放。
“小枫，你真这么和小露说的？”夏大国眼睛直逼向夏枫。
“是。”夏枫挺直腰板，梗着脖子，毫不示弱，“过不下去，就离！”
夏大国怒了，这两个闺女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他快走几步，伸出胳膊，照着夏枫的脸上就要挥舞过去，软绵绵的刘芳这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子冲到夏大国面前，照着他的肚子就是顶过去，像是一头老公牛一样无畏，怒声吼着，“不许打我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