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
“哦哦。”林纾语连连点头，吞着口水坐下。
这间屋子过于破旧，她很难想象如今在网上爆红，红道发黑，黑到死兆星闪烁的未注册侠客就住在这种地方。
剥落大半的墙皮和发黑的天花板角落，毫无装饰的水泥地板甚至都不平整，大门，水龙头都是世纪初的款式。
老破小……还是那种天台违章私建的老破小。
折叠凳也不舒服……真是太穷了。
她心里开始同情起天野崎，这样的人，未来一定会走上和广告商合作的路子吧，就像东方树叶侠一样，连自己的侠名和招式都卖掉。
林纾语的这些想法，天野崎自然不会明白。
不过并不妨碍他等得不耐烦。
这位不知名的，自称【群侠山】玉山分舵特派员的小姐，进屋后只顾左右打量，用查户口一样审视地眼光观察他生活的地方。
不，应该说是视奸才对，那种抱着奇怪初衷的打量眼神，天野崎自负不会看错。
在曾经上大学的时候，他和室友曾经参加过学院组织的男女宿舍相互参观的活动，那时的室友们也是这种眼神。
虽然竭力目不斜视，但依旧透露着恨不得把眼睛贴在地上，床上，桌子上一寸一寸“舔”过的眼神。
结果嘛……
只能说如果宿舍每天都是男女同学互查，那么女生宿舍一定会永远干净得跟没住人一样。
这些女同学甚至还喷了空气清新剂，提前两小时开空调换气！
丧心病狂！
离开女生宿舍的室友们痛心疾首地评价。
不过对于林纾语，他只是摆出一副和善的笑脸：“贵姓？”
毕竟对面坐着的是一个长相甜美，有着长发、长裙长筒袜小皮鞋，胸口还吊着蕾丝蝴蝶结的年轻女孩。
女孩在异性面前总是有特权的。
即便是平滑如钢化玻璃，只要长得好看，就能让人忽视诸多问题。
“免贵姓林。”林纾语下意识接话，接着“啊”了一声，意识到对面两人在等自己先开口。
快速而低声地抱歉之后，穿着打扮完全不似特派员的特派员进入了营业模式，那视奸的奇怪眼神也收敛起来：
“我是受分舵现任值守【琥珀公】的直接命令，来邀请您尽快加入我们玉山分舵的专人派遣员林纾语。”
“我有疑问。”
塞雷娅立即抢断话题，把林纾语生生打出营业状态，“为什么这么急？”
“什么？”林纾语有些茫然。
专人派遣员，以往只面向在全国级别的异能大赛，俗称天下第一武道会的比赛中，表现优异且尚无组织的自由侠客。
天野崎目前只在网络上比较火，而且正处于肉眼可见的过气中，人们对他的印象正从“侠名之争中觉醒的好汉子”向“疥痨宾的可能弟子”和“狗日的海王”两个标签过渡。
理论上讲这种网红性质的，莫名其妙上热搜的人并不值得分舵热心招募。
他应该珍惜这次机会。
更何况……林纾语一眼就发现，貌似坐在半张歪斜的床上的少年对此很感兴趣，而他身边异能变成的少女……女性却戒备莫名。
不，不是戒备。
是一种自然而然地，由衷地俯视。
因为过于疏离以至于看上去有点戒备，事实上却是一种“凭你的大脑，无须也没有能力理解我的想法”的高傲。
就好像……路人看见了一只流浪狗，嫌弃狗的肮脏和智商的眼神。
这让林纾语有些不舒服。
凭什么啊？
她想呛几句，话到嘴边，看见塞雷娅喝水时无意间袖口露出的结实的小臂，又想起还嵌在门上的盾牌，林纾语又吞着口水，小声解释起来：
“我只是特派员，无权过问值守的想法……啊，但请放心，琥珀公是出了名的喜欢提携新人，他应该是看好你主人的能力。这是好事，琥珀公看中的人，记录里就没有不成名的，最少也是准分舵级。”
主人？
天野崎一下子觉得屁股下的床垫里也许藏了针或者刀片。
他能清楚觉察到塞雷娅的怒火，于是不动声色打圆场：“林小姐，塞雷娅确实是我的替身，但她是有独立人格和意识的智慧体，而且还是我的女朋友，请你以后不要再用‘主人’这个词了。”
林纾语睁大眼睛，惊讶地打量着天野崎和塞雷娅。
所以新闻是真的，这家伙真的在和自己的异能谈恋爱？
异能来源于自己，这不就是说他在跟自己谈恋爱吗……嗯，这是一个自恋的家伙。
把异能说是替身……还自号提升使者，这家伙，或许早就幻想拥有异能了，是个标准的中二青年。
林纾语不动声色打上第二、第三个标签。
“了解。”
“那么我也提个问题。”天野崎继续提问，“你是怎么看出塞雷娅是我的替身，而非活生生的人呢？毕竟现在网上到处在说我脚踏两条船。”
林纾语点头：“这跟我的异能有关，我们家族代代相传的异能是‘天人相’，能力是大幅提升自己的五感和思维。之前你的，额，塞雷娅小姐在楼下的战斗我刚巧在场，亲眼目睹她变成一串模糊的东西消失。这与您在昨天视频中表现出的异能吻合。”
异能可以家传。
五感和思维强化。
这个女人或许很聪明，至少在异能强化期间很聪明。但社会经历不高，很容易被唬住。
三条信息在塞雷娅与天野崎之间无声传播。
拥有【如我亲临】的天野崎，享受这生物博士塞雷娅的情报搜集和分析能力。
“了解了，请继续。”
“哦，好。”林纾语呆呆点头，“加入渝山分舵的侠客，会由我们承担大部分培训费用，培训期间分舵会安排住宿、饮食。住房是一人一间，不会何人挤。培训也不是中学模式，而是像大学那样，时间也不长，最短半年，考核通过就能持证成为侠客。”
在政府和群侠山认可下才能成为正式侠客，与江湖论坛描述一致。
“问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有幸成为疥老先生的弟子，我是否需要额外进修？”
原来真的是你啊……林纾语本想这么说，但她在塞雷娅漠然地注视下咽下话题。
她缓缓点头：“是的，总舵级别的侠客往往采用传统的收徒方法，那样您未来几年都需要跟随疥老先生。”
“呼！”
天野崎长叹一口声，他明白自己未来的路了。
人果然是无法占尽所有好处的。
“了解……”
“你们那边的房子有装潢和独立的卫浴、厨房吗？”塞雷娅打断了天野崎的话。
“有的有的。”林纾语小鸡嘬米一样点头，乖巧极了。
于是一直冷着脸的塞雷娅露出冰山始解的笑容，抬手从门上拔下盾牌：“那咱们现在就走吧。”
趁着天色还早，晚上再压一次天野崎。
“哦哦，好的。”林纾语毫无主见地从包里掏出平板，娴熟地找出电子合同，“请在合同上签字，留下指纹、声纹、虹膜等信息，DNA和血样到分舵再……”
她絮絮地说着，脑子里则回荡着一个念头。
唉，我为什么要听她的话，她不过是一个异能啊？
“野崎，只带电脑那一套，剩下的都扔了吧。”
塞雷娅说着，走进厨房继续自己的实验，“10分钟后我们就走。”
林纾语就呆呆地坐在根本不舒服的折叠凳上，看着毫不反抗自己异能的天野崎开始收拾东西。
为什么他不反抗啊，为什么我也不反抗啊。
少女抓着头，不能理解。
啊……说起来，领导指示她给最高规格的待遇，但这位天野崎先生，连最低的待遇都相当满足。
这，这就是贫穷吗爷爷？贫穷真的能限制一个人的想象力呢！
贫穷好厉害！
“接下来半年、房租水电都不愁了。”
卧室里，天野崎露出了舒畅的笑容。
白嫖使人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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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的过程并不顺利，那些或好奇，或怀揣恶意的人群挤满了楼道，没有给他们直接下楼的机会。
天野崎毫不怀疑其中混杂着城中村黑道的势力。
于是在留下一句“楼底见”后，他抱着电脑，又被塞雷娅抱着，直接从楼顶跳了下去。
钙质化控制的高密度骨骼与莱茵充能服能抵抗落地的冲击力，在塞雷娅的操控下，天野崎的脊椎也得到了短暂的强化，加上他本身便分享了塞雷娅的部分体能，所以过程相当顺利。
大约七八分钟后，头发裙子有些乱糟糟的林纾语皱着眉小跑着下楼，手里捏着群侠山发放的工作证。
她差点就被那些居心叵测的人给留下了，好在【天人相】让她有超常的思维能力，让她能装出危险的样子，配合上工作证成功镇住了那些人。
“抛下淑女不管，这家伙一点也不绅士！”林纾语气呼呼地打上下一个标签。
“喂，等好久了。”
抱着笔记本的天野崎在街对面招手，“咱们怎么过去？不会是坐轻轨吧？”
“跟我来。”林纾语硬邦邦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往街外走。
3分钟后，天野崎摸着下巴，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车子。
一辆跑车，还是两个座位的款型，车标不出意外，身为穷人加穿越者的他根本不认识。
“群侠山这么富裕的吗？派遣员都能开得起跑车？真是腐败啊。”天野崎啧啧称奇，“除了驾驶室就一个座位，我坐哪儿？”
林纾语没好气地坐上驾驶室，翻着白眼：“这是爷爷给我买的生日礼物……你当然是坐副驾驶了。”
呵，感情还是个富婆。
天野崎心里闪过一丝不屑，富婆又怎样，你能有超能力老公吗？
我有超能力女朋友！
他心里不自觉比较起来，然后很阿Q地单方面宣布自己获得了胜利。
“塞雷娅呢？”
“你把异能收起来啊……”林纾语震惊地看着天野崎，“我说，你不会从来没主动解除异能吧……真的？天哪！”
“长期维持异能对体力，精神甚至寿命都会有折损的！”
林纾语震惊地看着一副“原来如此，难怪我最近吃了那么多”的天野崎，觉得自己三观都刷新了。
现在的男人，为了泡自己连命都不要了吗？
林纾语心里愤愤起来。
有这么强大的异能，不去拯救世界，窝在家里谈恋爱？
等你进了分舵，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兴奋地骚动。